72.变天
沈君离到那个废弃的浣纱坊查看,果如婧怡所说,有打斗的痕迹,但并不激烈。
此时已经天黑,沈君离心里有些发慌,他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独自一人?
可是如今后悔已经没用,虞翎不见了,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思来想去,沈君离觉得嫌疑最大的是方锦怀。
可是转念一想,方锦怀既然来跟他谈条件,想必就是知道自己无法顺利的将虞翎带出弥夏,既然这样,就肯定不会出尔反尔做这样掉身价的事情。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宫里的人,或者裕亲王府。
沈君离心里稍微有了一些眉目,转身便下了楼阁朝虞国公府而去。
刚下来,就撞见了匆匆而行的方锦怀,两个人一碰面,皆是吃惊的脸色,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衡亲王?”
“是你?”
短暂惊愕之后,方锦怀便眉目间忧虑的上前一步:“裕亲王反了。”
这句话炸的沈君离耳朵一嗡,他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褫革的情报不会有错,裕亲王的队伍已经快要逼近京城,他此时应该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准备进宫了。”方锦怀冷笑一声,“我劝王爷还是赶紧带着虞将军进宫去看看,还有我上次的提议,你想好了么?”
沈君离撇眉,还是有些不信:“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反了?”
“谁知道呢?”方锦怀有些急,“你去吧,我来找虞翎。”
“你怎么知道虞翎不见了?”沈君离有些意外,这个梁靖国的新皇似乎比他还要了解弥夏的具体走向一般。
方锦怀怂了怂肩膀没再说话,他刚刚走远,沈君离就看见有收集情报的人从暗处跑出来跪到他的脚边:“王爷,淑妃娘娘说,皇上昨夜突然过世,消息被皇后压了下来,裕亲王不知道是哪里得知的消息,现在已经整合了军队与朝中大臣,要进宫反了。”
若说方才还有所奇怪,那现在这个探子说的话便已经很清楚的把局势拉开了。
皇上殁了。
还是昨天的事情,皇后竟然有胆量压制下来,那么母妃递出这个消息一定十分的艰难,可见处境如何了。
而偏偏这个时候虞翎不见了,沈君离转身看向已经不见了的方锦怀离去的方向,心下一横,取下自己的贴身玉佩对着婧怡说:“你回府去,告诉后院里的张天瑜和那个也姓张的小子,京城变了天,衡亲王府的亲兵护卫可以差遣,带着侧妃,都到虞国公府来!”
交代完之后,又对着那个传递情报的探子道:“你跟着她回去,发出指令,叫暗卫们全部待命,一旦发现裕亲王的军队进了京城,即刻通报,如果可以想办法拖住裕亲王军队的脚步,可尽力一试,但不要硬拼,此事有所伤亡太过不值。”
“属下领命。”那个探子抱拳记下,起身就来拖僵住的婧怡。
这一拖婧怡才醒神过来,拽住沈君离的衣袖,不甘心的问道:“那王妃怎么办呢?王爷,王妃还不知道踪影啊,若是王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沈君离此时正是敏感,听不得别人说晦气的话,冷着脸将婧怡一瞪,低吼一声打断她的话:“闭嘴,这些事本王自然会处理,让你做什么你便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王应该怎么做了?把她带走!”
那个探子显然跟了沈君离更长的时间,更为了解沈君离的脾气,婧怡还要再说,他一下子蒙住了婧怡的嘴,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拖着婧怡便离开了。
沈君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场争夺是登基最好的一个时机,沈允沐太过于心急,想必也是觉得梁靖国此时无暇分身来管弥夏的内乱。
而方锦怀说虞翎他去找,沈君离不得不承认,他是认可这位新皇的实力的,虞翎那边他愿意帮手,沈君离虽然心中怒火丛生,却明白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平息了一下内心的躁动,快步朝着虞国公府而去。
此时的虞国公府反而静的吓人,沈君离刚刚靠近,便被人一下子欺身上前拿刀架了脖子,看清楚来人是沈君离的时候,虞昊才松口气望了望沈君离的身后:“王爷一个人?”
沈君离对他冷声道:“把刀拿开。”
虞昊面色不大好的松了手,领着沈君离往虞国公府里走:“王爷大概已经知道了,不过见到将军之前,属下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句,虞国公府见不到大小姐,是不会出兵的。”
沈君离眉头飞快的一皱:“虞国公府是虞昊统领在当家了么?”
虞昊冷笑一声:“虞家军只认得一个虞将军,也只认得一个虞大小姐,属下不过去边城数日,京城便变了天,属下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王爷是一个人来的?”
沈君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虞昊见他眼神有所闪烁,没有再问,两个人穿过长廊来到大堂,虞南晟正站在大堂里擦拭他的长刀。
看见沈君离进来,虞南晟慢慢抬起头来,将长刀收回剑鞘,定神看着这个名义上他的女婿,轻声道:“王爷作何打算呢?”
沈君离倒是自觉地坐下了,他现在脑子还是迷糊的,从虞翎失踪,到沈允沐反了,这一串事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过度,可以说,这两件事完全就是串在一起发生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虞翎的失踪才是沈允沐起兵的前提呢?
沈君离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了。
他抬头看着虞南晟,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实不相瞒,虞翎失踪了。”
虞南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可是沈君离的脸色太过于认真和沉痛,让他喉管的质问卡在那里没有发出来,反而是一旁的虞昊沉不住气,脸色突变的拦到虞南晟跟前:“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大小姐自幼习武,这京城里头,要想悄无声息带走我家小姐的人,可还没有出生。”
虞南晟拍了拍虞昊,示意他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先听沈君离说完。
沈君离理了理了头绪,撇眉道:“说实话,本王对于这件事也很错愕,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王以为只是一个恶作剧罢了,可是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虞翎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她不会跟本王玩这种没意思的把戏。”
“于是本王便跟着婧怡到虞翎失踪的地方看了看,的确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并不激烈,本王推断,虞翎应该是被迷惑了,导致她在极度放松和情敌的情况下被暗算带走,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沈君离说的十分正经认真,虞南晟对于他的说辞表示赞同:“王爷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翎儿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要想在街道上与翎儿缠斗带走她,势必会引来百姓的围观,这是不可能的情况。”
“方才,本王得到确切的情报,父皇昨夜……殁了。”沈君离说这句话的时候捏紧了拳头,“皇后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而今天,裕亲王召集了军队准备包围京城,他似乎已经召集官员入宫了,他……应该是要反了。”
虞南晟听到皇上殁了这四个字的时候,难以抑制的瞪大了双眼:“什么?!皇上……皇上他……”
他跟皇上当年是一起起兵谋权的生死兄弟,那份情谊纵然因为君臣之礼淡去,可是这样骤然得知皇上的死讯,这位老将军还是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虞南晟浑身颤抖了一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异常悲痛的感慨道:“岁月沧桑啊……谁都逃不过……”
沈君离并不能够切身体会虞南晟的那种情怀,但毕竟也是他的父王,他连自己父王的死讯都不能够及时得知,皇后在宫中一手遮天,他深切的担心自己母妃的处境,是以现在来不及悲痛,他接着道:“现在还有一个猜测,本王方才想到的,只是这个猜测有些……不大好说。”
虞昊因为虞翎的不见本就心中有所不满,见沈君离在这里吞吞吐吐的,呛声道:“王爷有什么话赶紧说,有什么好说不好说的?”
沈君离没想到这虞家军的统领竟然跟虞翎有这样深的一份情谊,他眯了眯眼睛,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虞南晟微微鞠了一躬:“本王方才想到,虞翎失踪与裕亲王的造反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接近了,接近的近乎反常,那么,有没有可能,虞翎的失踪,跟裕亲王的造反有些必然的前后关系呢?”
虞南晟一听就明白了沈君离的意思:“你是说,裕亲王想用虞翎牵制虞国公府?!”
沈君离浅笑道:“不过沈允沐失算了,已经有人去救虞翎了,您若是信得过本王,我们便进宫阻止住沈允沐的计谋,本王保证,虞翎不仅会没事,而且很快她就会来帮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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