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銮（下）

这一个月以来的事情绾心原本觉得不能再三言两语之间和愉妃说清楚的，但是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愉妃的启祥宫走去的时候，还没有走到启祥宫这一个月的事情却在绾心和亦珍的口中向愉妃说得清楚明白了。

愉妃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在绾心和亦珍的描述中也感受到了这看似平常的一个月之中发生的惊心动魄，总是是愉妃的性子，也不免变了脸色说道：“想不到皇后娘娘和皇上居然会到如此地步。”

亦珍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刚刚将整个事情重新说出来之后，犹如自己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一般，说道：“是啊，皇上待皇后娘娘素来亲厚，怎么着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啊。”

但是愉妃说了话之后又看着绾心说道：“只是我却也没有想到，令妃你晋封是因为皇后娘娘离世的缘故，我原先还以为在东巡的时候是你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高兴了，皇上才宠爱你晋封了你的位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故。”说着愉妃若有所思，“皇上知道你和皇后娘娘关系极好，若是皇上真的厌弃了皇后娘娘，又为何在皇后娘娘薨逝的时候晋封你呢？本宫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简单也好，难也好，这件事已经这么发生了，皇后娘娘的梓宫也已经停在了长春宫，咱们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弄好皇后娘娘的丧仪。”说到了这里，绾心回头看了一下愉妃，说道，“说到皇后娘娘的丧仪，我倒是有些奇怪，若是换做了以前，娴贵妃怎么会将所有的事情交由纯贵妃全权负责？按道理说，皇后娘娘薨逝，就算皇上不册立新后，那也该册封一个皇贵妃，但是皇贵妃历来只有一个，看样子不是娴贵妃就是纯贵妃，难不成娴贵妃不想要这个皇贵妃的位子了？”

愉妃摇摇头：“本宫和娴贵妃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交道了，也不知道如今娴贵妃的性子究竟是怎么样样的，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娴贵妃的性子不会变得如此淡泊的，皇贵妃的位子，依照她的性格，那一定是势在必得的。”

“既然娴贵妃势在必得，那么又何必让纯贵妃出这个风头？”舒嫔说着，沉吟了一下之后，脸上呈现出一股子震惊出来，“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娴贵妃的圈套，她想在皇后娘娘的丧仪上做手脚？”

亦珍的这个猜测一说出来，绾心和愉妃俱是一惊，愉妃立刻说道：“不会的，娴贵妃素来谨慎，皇后娘娘的丧仪是何等严肃的场合，哪里容得下一丝一毫的闪失？若是被查出来了，那定是死罪啊！娴贵妃一定不会冒这个险的。”

绾心也在一边点了点头：“娴贵妃确实是不会冒这个险。”说着绾心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说道：“莫不是娴贵妃想着有太后保着，所以有恃无恐了？”绾心这句话说出了口，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继续说道，“若是皇上想册立新后，或者是册封皇贵妃，那一定要太后同意，若是娴贵妃真的得到了太后的庇护，那纵使纯贵妃将皇后娘娘的丧仪做得多好，那太后也不会同意的，如此一来，皇贵妃的位子，确实是娴贵妃的囊中之物了。”

绾心这一番话一说完，亦珍和愉妃皆是沉默，不过许久之后，愉妃的嗓子里面带着一丝逃脱不了宿命的无奈：“你这么想也是对的，不过若真的是这样，娴贵妃真的当上了皇贵妃，那么迟早皇后之位也会是娴贵妃的，若是娴贵妃当上了皇后，咱们的日子便没有如今这么好过了……”

愉妃这话说得有些丧气，绾心看了愉妃一眼，然后说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终究也是妃妾，这些事也轮不到咱们做主，但是不管遇见了什么情况，咱们只要安守本分就行了。”

“也就只能这样了。”愉妃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那边的亦珍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娴贵妃当皇后或者皇贵妃本宫并不在意，只是别让纯贵妃太得意就好了。”说着神色凄清，“或者就先让她得意着，将来好尝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亦珍的这话说得颇为幸灾乐祸，亦珍之所以说这样的话的原因，绾心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愉妃却不知道，愉妃有些奇怪地看着亦珍说道：“本宫记得你当初和纯贵妃的关系也还不错，怎么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了？是不是在皇上东巡的时候纯贵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恼了？”

关于这当中的原因，绾心和亦珍却不愿和愉妃提起，并非因为有心瞒着愉妃，而是绾心觉得，愉妃一直在后宫之中置身事外，不理后宫之事，对于后宫这些明争暗斗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毕竟若是绾心和亦珍以后哪一天受了难，愉妃也能在皇帝的面前说上几句话。

因为绾心的心中是这样的想法，所以笑着站在的愉妃和亦珍的中间，说道：“愉妃娘娘你说的是哪里的话，纯贵妃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没有什么心机，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亦珍敏感多思，保不齐纯贵妃说了什么话让亦珍不开心正在耍小性子呢，娘娘不用在意了。”

绾心这么说着，宗师愉妃还是有些不信，但是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本宫就不问了。”说着眼睛往前面一看，皱了皱眉头说道：“刚刚过去的是不是大阿哥？”

“永璜？”亦珍许久也没有见到大阿哥了，所以心中也将纯贵妃说的话放在了一边，然后转头往愉妃说的方向看过去，却没有见到大阿哥的身影。

愉妃见亦珍这个样子，便领了亦珍和绾心两个人走了过去，却在一个假山后面看见了大阿哥正在和一个小太监说着话。

那个小太监看着面生，想来也不是大阿哥重华宫里面的人，只见大阿哥站在那小太监的面前，将双手背在身后，扬着脸一派阿哥的骄傲说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那小太监低着头，说道：“大阿哥放心就是，奴才已经将东西送去了钟粹宫了，想来纯贵妃看见了之后也会高兴的。”

大阿哥一听小太监这么一说，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此我便能放心了，也不枉这一个月来对永璋和永瑢多加照顾，我这一次赌可算是赌对了。”

大阿哥的声音里面透露出一股子欢喜来，绾心等人听了都是一头的雾水，相顾之间都是一脸的茫然，就是在宫中管制后宫一个月的愉妃也是一脸的不明，看着绾心亦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三人便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继续看着大阿哥和那个小太监说着话，但是之后大阿哥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又对着这个小太监夸奖了一番，然后便转身从另一边走了，那小太监原本对着大阿哥也算是毕恭毕敬的，但是在大阿哥转身走了之后，面上便露出了一丝的轻蔑，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什么阿哥，不过是没有人管罢了，好歹也成年了，却连一个王府也没有，比三公主都不如……”

大阿哥自然是听不见背地里的这一通排揎的，但是绾心等人却是听得清楚明白，绾心看着舒嫔，舒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那小太监说完了话之后正要离开，却被舒嫔叫了下来，转过头但是时候却见了愉妃等人站在面前，立刻跪下请安道：“奴才拜见愉妃娘娘、拜见令嫔娘娘、拜见舒嫔娘娘。”

绾心见这个小太监依旧称自己为令嫔，倒也不吃惊，毕竟自己刚刚回宫，晋封为令妃的事情也只有妃嫔们知道，一时间也不追究了，只站在亦珍的身边，看着亦珍冷着一张脸说道：“刚刚大阿哥让你去给纯贵妃送什么了？”

那小太监只低着头不说话，亦珍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是不是不愿意说？那倒是也没事，只是本宫”刚刚似乎听见了你对大阿哥语出嘲讽了？本宫别的不知，便是这一条也能将你送进慎刑司里面打死，本宫倒也不用回了纯贵妃和娴贵妃，立刻叫人给你拖到慎刑司就是了。

舒嫔在后宫之中向来都是清冷的样子，如今这番话说出来之后那小太监也不敢不信，立刻跪在了舒嫔的面前说道：“舒嫔娘娘饶命，舒嫔娘娘饶命啊！”

“那你说不说？”舒嫔瞪着那个小太监，“你若是老老实实说了，本宫便能饶你一条命！”

“奴才说就是了。”那小太监苦着一张脸，说道，“大阿哥托奴才给纯贵妃娘娘送过去的是一方和田玉，是给纯贵妃娘娘刻章用的。”

“刻章？”舒嫔听了小太监说完了，心中也不免觉得好笑，看着那小太监有些失笑道，“永璜怎么会给纯贵妃送这么一件东西？”

“大阿哥说了，后宫之中将生大变，纯贵妃为皇上生育了两个阿哥一个公主，皇上自然会对纯贵妃青眼有加，所以这是在讨好纯贵妃……”那小太监说得支支吾吾的，“近些年上好的和田玉少之又少，大阿哥送给纯贵妃的和田玉还是之前大阿哥在宫外的时候地方上的官员进献的，大阿哥说了，是给纯贵妃将来刻制皇贵妃之印用的……”

皇贵妃之印……

小太监这话一说完，绾心三人皆是无言，相顾之间，在对方的眼中看见的却都是浓浓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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