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决裂
“管家，带他们去看顾小艾。”无论崇燃心中如何不满，可是他从来不会拒绝小千的要求。
在管家的带领下，顾凌启和千倾城来到了位于地下室的佣人房。
昏暗的地下室散发出潮湿的气息，空气中混合了药味、血腥味，让顾凌启心中一紧。
走入房门，顾凌启才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小人儿。
小艾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可她的脸色竟然比床单还要白。
她的头上、身上缠满了绷带，手臂还用石膏稳稳地固定住。
床边的垃圾桶里，有被浸染成黄色、红色的棉球。
输液器中的药物正一滴一滴匀速地进入她的体内。
一定很痛吧。
可是床上的小人儿眼皮也不动一下，如果不是胸部微弱的起伏，可能会被认为是一句死尸也说不一定。
顾凌启看到这一切，胸口阵阵钝痛袭来。
自己上次明明有机会带她走的！
可是，却让她陷入了这般的虎穴狼窝。
顾凌启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转头看向千倾城。
“这是怎么回事？”他如野兽般咆哮。
顾凌启根本不怕这声音会吓着顾小艾，因为此刻顾小艾仍然在昏迷中，对外界根本无法作出反应。
千倾城虽然知道顾凌启绝不是外界认为的那般儒雅体贴，可是这样扑面而来的怒气还是很少见。
她被吓得瑟缩一下。
聪明如她，当然不会说是由于自己的挑唆，才导致了顾小艾现在的处境。
她避重就轻地将眼神往楼上抬抬，示意顾凌启，凶手在楼上。
千倾城的目的是想转移顾凌启的怒火，只有有了攻击目标，自己才不会成为顾凌启怀疑的对象。
而崇燃，向来都是她最好的挡箭牌。
千倾城暗自为自己的谋算沾沾自喜。
顾凌启冲到崇燃面前，刚想伸出手抓扯崇燃，就被早已有所防备的崇燃挡了回去。
“顾凌启，你在这里发疯一次，并不代表我会允许你将同样的事情重复第二次！”崇燃眼里有着不用于千倾城在场时的狠厉。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保证，顾小艾身上会受到同样的对待！”还有着寒冷的平淡。
如果说威胁对顾凌启没有用，那这后半句话，是顾凌启生生地收回了准备再次出击的手。
“崇燃，我要带走小艾。”顾凌启站直身子，直接要求。
“不可能！”崇燃拒绝得斩钉截铁。
“你凭什么这样对她！”想到小艾的伤势，和屡次受伤的经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
“凭什么？顾凌启，这话你也好意思问！”崇燃也被挑起了怒气，“你害我家破人亡时，怎么没有问问自己‘凭什么’？”
“如果我说，不是我，也不是小艾，你会相信吗？”顾凌启虽然不屑于跟崇燃解释，可是他更不想小艾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受到伤害。
千倾城尾随顾凌启上楼来，正好听到了这句。
她一听就知道两个男人在说三年前崇家的事。
可是，她怎么能允许这件事被放到做面上讨论？
她立即出声，“凌启，别这样！”
崇燃刚刚开头的思考在千倾城出现的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如果这是你逃避的方法，那顾小艾在我崇家经受了什么，你顾凌启大可不必管！”
“崇燃，别这样说凌启。他真的是有苦衷。”
千倾城这看似劝诫的话，实为火上浇油。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崇燃自然会想着他原本坚持的方向去理解。
“千倾城，收起你的虚伪！”顾凌启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千倾城算是闯到了他的枪口上。
“你们千家父女干的好事，不需要我来拆穿吧？”还差最关键的一点证据，顾凌启此时只想给予千倾城一个轻微的警告，并不想立即翻脸。
果然，千倾城立即停止了帮腔，另起话题，“刚才我问了管家，他们听医生说，这次小艾很幸运，脏器没有受伤。皮肉伤一些伤口看起来虽然吓人，但恢复起来也很快的。”
“凌启，小艾现在的情况不易移动。等她好了，我们来接她回家，好吗？”
千倾城以退为进赢得了崇燃的好感和顾凌启的同意。
顾凌启冷冷地看着崇燃，声音中如夹着万年寒冰，“崇燃，请你照顾好小艾。否则……”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转而用眼神瞥想千倾城。
哪里想到，崇燃竟然会因这一个眼神愤然而起。
“顾凌启，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老婆？”崇燃将原本面对着顾凌启的小千一把拉倒身后，指着顾凌启大骂，“小千为顾小艾的失踪担心牵挂，昨天好心来看望顾小艾，却受到她那样的污蔑！”
“顾凌启，要不是千家，有你现在顾总裁的样子吗？”
“你们可真不愧是两兄妹啊，忘恩负义！不识好歹！”
顾凌启一听崇燃这话，就知道顾小艾受到的虐待一定与千倾城脱不了干系！
他也明白今天一定带不走小艾。
于是，他直接转身向屋外走去，再不多看千倾城一眼。
千倾城赶紧跟上去，在临出门时还不忘转头留给崇燃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顾凌启怒气冲冲地坐进驾驶室，将汽车发动得轰鸣作响。
千倾城在汽车开走前的最后一刻，拉开车门赶忙坐了进去。
回到千家大宅，顾凌启想也不想地对着千倾城一通发火。
“千倾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小艾。”
“当年她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视她为尘土。”
“三年前，你用那么卑劣的手段逼我离开顾家。我这三年来自认并未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何你还是处处与小艾为敌？！”
“看到今天小艾的样子，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千倾城想要张口解释，却被顾凌启一个挥手止住了。
千倾城那半张不张的嘴略显尴尬，她只得讪讪地闭上。
只听见顾凌启说道，“千倾城，收起你那可笑的伪装。你躺在我身边三年，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
“外界盛传慕千集团大小姐温婉端庄，可是在我眼里，你千大小姐跟蛇蝎无异！”
顾凌启被顾小艾的伤气昏了头，再也不顾什么保全大局，也不去想搜集证据的事，他口不择言地将对千倾城的想法悉数倒了出来。
千倾城见自己爱着的男人这样说自己，她心里涌起一股彻骨的凉意，顺着背脊爬满全身。
她知道，和顾凌启，是再没有可能了！
千倾城掀起嘴角，想扯出一抹笑，可是，那笑容挂在她脸上，比哭还难看。
顾凌启虽然知道千倾城此刻是真的有些动容，可是平日里累积的厌恶，让他没有停下对她的指责。
“千倾城，我搞不懂你一个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家小姐，为何要和我们顾家这样已经没落的家庭计较！”
千倾城和顾凌启已然决裂，可是好强的性格让她寸步不让。
“你搞不懂，顾凌启，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么多年，我陪着你，爱着你，可是你呢？你的眼里只有顾小艾，何时正眼看过我？”
“你以为我想像现在一样？你以为我愿意有安稳日子不过？”
“顾凌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千倾城越说越激动，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流成两条不间断的河流。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
就当做是对自己这场强扭的恋爱的告别吧。
同时告别的，还有她的青春、她的年华。
千倾城被悲伤淹没，已不能自已。
“自作自受！”顾凌启瞪了一眼千倾城，丢下一句话，起身向卧室走去。
顾凌启拿出行李箱，简单收拾好随身要用的物品。
趁着千倾城独自在楼下伤心，他打开了平时难以碰到手的电脑。
这台电脑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凭直觉拷贝了所有内存。
当他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千倾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地流泪。
她既不说话、也不挽留。
其实，她此刻呈现的悲哀最大的因素还是由于她自己，她为自己的顾凌启身上浪费的时间感到不值，为对顾凌启的维护感到不值，同时也为没有能一举除掉顾小艾感到无比后悔。
而顾凌启的离开，不过是在她早已预知的结局上划下句号而已。
千倾城看着朝夕相伴的男人，走得这样潇洒、这样绝情，她的眼神变化了。
她眼中浓浓的悲哀消散开去，她的瞳孔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她任由微风吹干脸上的泪水，任由双腿发软，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地。
千倾城此刻甚至没有力气能伸手拂一拂那被泪水黏在脸上的乱发。
直到黄昏，千父从慕千公司回到家里，看见的就是千倾城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千父赶紧上前想要将千倾城扶起来，可是千倾城像人偶娃娃，完全不能使出力气，年迈的千父无奈，只好坐到她的身边，陪着她。
这时，千倾城用那已经哭哑的声音，嘶哑地说道，“爸，顾凌启这颗棋子，是该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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