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宴请苏家,只为见她
苏染霜站起来,将那枚簪子抓在手里,对季枭寒说:“侯爷,带上我吧,她很防外人,她不一定会对你说真话。”
“也好!”季枭寒点了点头,带着苏染霜偷偷潜入后院佛堂。
许是夜半,佛堂很安静,安静得好像没有人一般。
季枭寒身形一顿,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苏染霜被他搂在怀里,自然能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便低声问:“怎么了侯爷?”
“太安静了,不对劲!”季枭寒说罢,两人已经闪身进入后堂。
借着惨淡的月光,两人看见……
看见那疯妇人一头一脸的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某处,早已没了呼吸。
啊啊啊……
苏染霜捂着嘴,低声的嘶吼着,跌坐在地上。
季枭寒弯下腰想扶苏染霜,苏染霜却紧紧的拽着季枭寒的衣襟,将脸埋在他怀里,牙齿磕着牙齿,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了,别怕,有我在!”季枭寒轻轻的拍了拍苏染霜的背,柔声安慰。
苏染霜咬着下唇,却有哭音泄露出来,她愤然道:“她死了,她下午还好好的,她当时还小心翼翼的求生,她怎么就死了呢?”
季枭寒看了一下牢房,淡声说:“她看上去像是自己撞死的,但你看她的手,她的手一直在试图保护自己,她应该是被人逼着撞上去的,你再看她头发,有被人抓拽过的痕迹。”
顺着季枭寒的视线,苏染霜看了一眼疯妇人,因着她头发常年没有洗,污垢特多,所以被抓拽之后,就留下了手掌抓握的痕迹。
苏染霜颤抖着,她狠狠的握住自己的双手,歇斯底里道:“是我,都是我害她的,要不是我贸然来见,她不会出事,都是我害她的,是我害的!”
“不是,既然刘嬷嬷提醒了你,就算你不来,她们也会找人来,到时候她也难逃一死,这不是你造成的,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人心黑。”季枭寒将苏染霜的双手掰开,深怕她伤了自己。
可苏染霜已经伤了自己,她双手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两个手掌心里面,全是指甲掐出来的血痕。
“苏染霜,你要振作起来,她等了这么多年,真相只有你能查出来。”季枭寒轻轻的抚摸苏染霜冰凉的小脸,他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是啊,现在只有她了。
苏染霜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疯妇人叩了三个头,她说:“嬷嬷,你的仇,王嬷嬷的仇,我都会给你们报的。”
磕完头后,苏染霜问季枭寒:“侯爷,你能打开这牢房么,我想进去看看。”
季枭寒看了一眼那锁,正想对苏染霜说他能打开,可他忽然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为了不暴露自己跟苏染霜,季枭寒连忙放下锁。
“有人来了,我们得走!”季枭寒将苏染霜拉起来,顺手从门边放置的碗上拿了没吃完的半个干馒头。
两人走得急,苏染霜浑然不觉,自己掉了一只耳环。
两人刚走,便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相互搀扶着,从佛堂那头走进来。
两人穿着黑衣,且戴着大斗篷,根本看不清两人的样子。
回屋后,季枭寒问苏染霜:“我从牢房顺了半个没吃完的馒头回来,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苏染霜将馒头接过来,取了银针在里面试了试,银针取出来的时候,微微泛着黑气。
她蹙眉道:“他们是先在食物里面下了迷药,然后才杀的人。”
“我想也是,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在确定她已经死亡后,还大半夜的来一趟,明日送饭的人自己去发现死者不是更顺理成章?”季枭寒一早便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
苏染霜将那馒头包起来,对季枭寒道:“劳烦侯爷将这东西收藏好,将来或许用得上。”
嗯!
季枭寒刚点头,苏染霜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就在那一瞬间,季枭寒如鬼魅一般,一矮身便钻到床铺下面去了。
苏染霜还没反应过来,她错愕不安的看着门口,却见方嬷嬷扶着苏夫人进屋来了。
“大夫人……”苏染霜软软的跪在地上,她现在浑身打颤,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动一下都困难,可她的脑子却异常清晰的知道,若是季枭寒被人发现,那他们都得完。
苏夫人与方嬷嬷进门后。视线同时落在苏染霜的耳朵上,两人眸色森森的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狠毒。
大夫人在方嬷嬷的搀扶下,施施然坐在床榻对面的小几上,她俩不管谁稍微低头,便能看见床榻下面的季枭寒。
季枭寒躲在床榻下面,大气都不敢出,可他心里也同样疑惑,不知这两人深更半夜出现在苏染霜房里作甚?
苏夫人与方嬷嬷都只是看着苏染霜,谁也没有开口,不得已,苏染霜颤抖不安的问:“大夫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事?”
“你也知这是深夜?”方嬷嬷冷然的看了苏染霜一眼,讽刺的道。
苏染霜诚惶诚恐的低着头,不让人看见她的慌乱,可偏偏她的视线却与藏在床下的季枭寒撞到一处,让她更加心神不宁,她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恐慌,柔声道:“慧儿不知嬷嬷何意?”
“我且问你,你为何深夜还不睡?”方嬷嬷厉色问。
苏染霜尚且不知自己耳环丢失,暗道:“方才去佛堂的,一定是她们,难道她们发现我们了?不对啊,我与季侯爷两人如此谨慎,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不过,明面上她却飞快的想到了计策,她说:“今日小姐进佛堂的事情,还有后来二小姐他们的表现,奴婢觉得十分蹊跷,便一直在分析,想说日后伺候大小姐的时候,再不能着了水榭苑的道。”
“哦,你倒是说说,你想出什么来了?”一直马着脸没说话的大夫人开口了。
苏染霜暗自深呼吸,稳定了情绪后,方才不疾不徐的说:“今日二小姐一上来便让大小姐去佛堂,然后便回去教四少爷读书,那么刚好,大夫人正说到关键的时候,老爷居然来了,他是如何避开侯爷来的?我总觉得……“苏染霜说到此处,便停下来不说话了。
苏夫人果然被她吊了胃口,便追问:“你觉得什么?”
苏染霜做左右为难状,其实她是在忖度,自己这句话说出去,到底会给苏家带来怎样的祸端,她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
可是,想到惨死的王嬷嬷与疯妇人,她便想着,自己要是逃得不及时,自己也难保会有这样的下场,她便把心一横,煽风点火道:“我总觉得,老爷与二房联手在对付大夫人。”
“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离间老爷夫人的感情!”方嬷嬷怒不可遏的斥责苏染霜。
可是,苏夫人却拦下方嬷嬷,她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后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最近我们诸事不顺,屡次被老爷抓住把柄,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原因。”
“夫人,老爷是不是怀疑什么了?”方嬷嬷颤声问。
苏夫人大惊失色!
苏染霜蹙眉打量两人,两人也慌乱的看过来,她连忙低头,不敢再去探究。
苏夫人稳了稳心神后,慌乱的说:“不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先回去,找人好好去查查,孙铁到底是被谁带走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来。”
说罢,苏夫人起身要走。
苏染霜正暗自松气,却听方嬷嬷道:“夫人,我们别忘了来此的目的。”
“哦对,你除了中午去过佛堂后院,晚上去过没有?”苏夫人厉色道。
苏染霜摇头说:“没有,我就是中午去过,怎么了大夫人,出事了么?”
“没事!”苏夫人摆摆手,对方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走了出去。
他们刚走,季枭寒便从床底下窜出来,跟了上去。
且说那两人出门后,方嬷嬷便问:“夫人,您真的相信她?”
“她一个小丫头,若是真的夜里去过,看见一个死状这样恐怖的疯妇人,她不可能如此镇定,她那耳坠子,一定是白日掉在那里的,只是当时谁也没发现,你看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自己耳朵上少了一只耳坠子!”苏夫人道。
“也是,要是她真的去过佛堂,回来便将耳坠子丢了,来个死无对证,我们也拿她没办法。”方嬷嬷道。
苏夫人压低声音说:“交代好你的事情,一定要去办,只要是知情人,全都给我杀了。”
两人在暗夜中商量着要怎么怎么杀人,如何如何对付谁,压根没发现跟踪他们一路的季枭寒。
季枭寒回来的时候,苏染霜已经发现自己耳坠子丢失,她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不知该如何是好。
季枭寒一进门,她便说:“侯爷,我耳坠子掉在佛堂后堂了。”
“贵么?”季枭寒挑眉问。
呃……
苏染霜着急的道:“她们漏液前来,一定是看见耳坠子了。”
“没事,改日我给你买个更好看的。”季枭寒还是没在意。
苏染霜气急败坏的道:“侯爷,您要是再说笑,那您便走吧!”
“小东西,本侯爷为了你,第一次钻了床底,你却是这样待我的么?”季枭寒似笑非笑的问。
苏染霜心里有事,也没个好心情,便说:“抱歉,让侯爷受委屈了。”
啧!
季枭寒摸着下巴,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独独在自己面前长了脾气?
好吧,季侯爷承认,他方才确实孟浪了。
他心里虽然承认,但是嘴上却不会承认的,他只淡声说:“你家大夫人已经不怀疑你了,要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要开玩笑?”
不是为了哄你开心?
季侯爷生气的想,这女人果真是不解风情的。
苏染霜被他说的面色发红,低着头愧疚的道:“抱歉,我迁怒侯爷了。”
“本侯允许你迁怒,但是今后还有更多凶险,你一定要谨慎行事,苏大夫人看样子是要大开杀戒了,那孙铁是个关键,我得再回去审审……你,早些休息。”她愧疚了,他也就消气了,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
苏染霜柔柔的点头,目送季枭寒离开。
季枭寒走后,苏染霜这才吹灭了烛火,在暗夜中,默默流泪。
这一夜,她一直缠绵于噩梦之中,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又陷入另一个噩梦,她梦里有疯狂的疯妇人,有惨死的王嬷嬷,还有张牙舞爪的苏家人,可就是没有那个能救她出泥沼的季侯爷。
到后半夜,苏染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周遭安静得吓人,季枭寒与她说话对她做事的神情举止,却清晰的在她脑子里面反复上演。
他,对我真的是不一样的么?
苏染霜渴求温暖,季枭寒便是她这一路上唯一的温柔。
她不禁想,“我与他原本就有婚约,我能……不不不,不能,苏染霜你不能,这苏家尚且是龙潭虎穴,那侯府门第深深,你又如何能自处?况且,人家季侯爷说了,只想请你去当医官而已。” 苏染霜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对季枭寒有别样的想法,可是她又忍不住眷念他的温暖,他的温柔。 她的理智这般撕扯着她,让她更加难以成眠,挣扎到天明,苏染霜不得不起身去伺候苏欢欢。
可苏欢欢居然不在祠堂跪着了?
苏染霜找回锦绣阁,却见苏欢欢正依偎在苏夫人怀里撒娇。
见苏染霜进门,苏夫人淡声道:“伺候大小姐去梳洗,打扮得好看些。”
“是!”苏染霜屈膝。
她心里虽有疑惑,可看苏夫人那样子,她便猜想,苏欢欢没在祠堂罚跪,定是苏夫人的杰作。
反正,她的本事不仅于此。
也不知是昨夜那位嬷嬷的死刺激到她,还是她发现自己对季枭寒有别样的情愫,今日见苏欢欢这般,苏染霜心里很是……妒忌!
她妒忌苏欢欢!
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一出生就被丢弃在田庄,而苏欢欢去受尽万千宠爱,还将她的身份一并抢了去,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季枭寒,对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季枭寒,而苏染霜却不能。
想到这里,她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反反复复的煎熬着。
而苏欢欢却对着一梳妆台的首饰发脾气,“这些东西难看死了,我要怎么去见夜白哥哥?”
“小姐要去见侯爷么?”苏染霜不禁有些好奇,她以为他们昨日才见,这段日子至少不会再见才对。
苏欢欢头也不回,在镜子里面睨了苏染霜一眼,没好气的道:“怎么,我不能去见我夜白哥哥么?”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害怕大小姐独自去见侯爷,被人拿住错处。”苏染霜太了解苏欢欢了,你若是不给她个理由,她定不依不饶。
苏欢欢被转移了关注点,果然气狠狠的道:“二房那些个贱人,她们不过是妒忌我,不过她们在妒忌也没有,今日是夜白哥哥请我去的,他说家中有人送了上好的螃蟹,早早的便差人来请我们全家去赴宴。”
哦!
苏染霜神色黯淡的想,“苏家也就这么大,死了人竟……竟就这样过去了么?”
事实上,苏家确实就是这么大,可是有些秘密,只要苏文轩与苏夫人两人都不愿被人知道,那就断然不会有人知道。
直到出门,也没人提起疯妇人的事情!
苏家一家人去季枭寒家,这一家人没有秦氏那边的人,只是苏文轩携带苏夫人还有苏欢欢姐弟三人。
季家的蟹宴已然备齐,相比起苏家的宴席,季家的更加精致气派,吃蟹用的蟹八件,竟都是纯金打造的,娇小玲珑,煞是可爱。
可是,苏染霜却没发现桌案上有姜茶或是黄酒这样中和蟹肉寒性的汤。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能担心的事情,她只低头站在苏欢欢身边,偷偷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季枭寒。
越是相处,苏染霜越是难以控制自己那不安分的心,她的心里比昨夜季枭寒躲在床下,而大夫人就坐在一步之遥的地方苛责她,还有备受煎熬。
而季枭寒从头到尾,都与苏文轩虚以委蛇,也没看苏染霜一眼。
过了片刻,苏夫人终是忍不住过问,“侯爷,需不需要我们去迎迎老夫人?”
是的,季家那位老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季枭寒淡然道:“祖母身体不适,今日便只能由晚辈照顾大家了。”
“哪里哪里,老夫人身体不适,原本该我们去探望她老人家,不如我们先去探望一下老夫人?”苏文轩问。
季枭寒淡声说:“祖母需要静养,就连我都不许去打扰,待她身体康复些,我定会转达。”
既然季枭寒开了口,苏家人便不不好再坚持,大家其乐融融的开席吃蟹。
季枭寒坐在苏欢欢对面,他不时抬头,飞快的看了苏染霜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吃蟹。
苏染霜确定,季枭寒请苏家人来,其实是想见她。
至于要见她做什么,恐怕只有季枭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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