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想要的生活
夜色渐浓。
秦岳回到接待所时,林百灵正依在床上看书。见他回来,她一脸欢笑地下了床,乳燕投林般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饿没有?我给你做点宵夜?”秦岳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问道。
“有点。”林百灵仰头,娇憨地看着他,美丽的眸子里有柔情似水。她并不个有公主病的女孩,但在秦岳身边的时候她却非常地依赖他,因为她喜欢被他捧在手心的幸福滋味。
秦岳笑着用力搂了搂她,便走进厨房里忙了起来。黑鹰的营区远离市区,营区的军人服务社晚上关门后,就再也找不到买东西的去处,所以招待所的房间都带有厨房。
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蛋香味,看着秦岳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林百灵的眼中有晶莹的光芒闪烁。
沐浴在爱河中的女子,总恨不能相守不离直到天长地长地老天荒,但对林百灵来说,选择这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就意味着一年里至少有十一个月时间要在等待和离别中度过。什么鹊桥相会的浪漫,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风情,大底不过是文人笔下美好的幻想。对于军嫂们来说,现实很多时候是冰冷无情的:地里的庄稼熟了,必须自己赶大早起床便独自到地里忙活,在烈日的灼烤下一直忙到天黑;小区的电梯坏了,背着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一袋米三步一喘五步一歇地爬上楼;孩子半夜生病了便化身为超人,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前,等到孩子好起来后自己却仿佛得了一场大病。
这种牺牲,是军嫂们特有的,通常是悄无声息的,因为她们大多觉得自己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生活的路有许多条,谁让你青春正茂年华正好选择的机会大把的时候,非要一根筋嫁给一个当兵的呢?
如果你把自己的生活酿成了一杯苦酒,你唯一能做的便是端起它一口干掉,然后对着世界露出一抹微笑。
林百灵很早就明白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年轻的女孩曾经坚信爱是需要付出和牺牲的,她以为她对秦岳的爱和秦岳对她的爱,可以支撑着她一路走下去。可是三年的时间过去后,她发现她终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她适应不了崇高而壮美的人生,她无法从秦岳身上的伤痕里感受到荣耀和骄傲。
相比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英勇战斗抛洒热血的秦岳,她更加喜欢这个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放调料的男人。她不想要那一枚枚沉甸甸的军功章,她只希望每一天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能闻到他的味道,累了可以依着他的肩膀,困了可以窝在他怀里安睡,饿了他会为自己偶尔下次厨房。
她不贪心,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很简单很普通的生活。爱情,不就是相濡以沫的陪伴吗?婚姻,不就是一个温馨甜蜜的小家吗?
所以,她逼着秦岳转业。今生哪怕只有这么一遭,未来哪怕要用一生去弥补,她也要对自己的爱人狠心一次,让他放弃他热爱的事业,和她一起去追寻属于他们的幸福。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秦岳端着热腾腾的面条从厨房里走出来,朝她微笑道。那表情,就像一个刚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
林百灵将鼻子嗅了上去。
“嗯。闻着挺香的。”她点头赞道。
“小秦子,今晚想本宫怎么赏你呢?”抬头,她妩媚一笑,眼中有春波流淌。
“先吃面,完了再吃其他的。”秦岳嘿嘿笑道,眼神中隐隐有一丝得色。都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畏。不过现在看来,男人练一手好厨艺,也会有福利啊。
“你才出院,身体行吗?”林百灵吃着面条,含混不清地挑逗着。
“我刚在操场上完成了两组百米冲刺,两组鸭子步,两组深蹲起立,感觉根本没活动开。再做几组俯卧撑,应该没问题。”秦岳一本正经地答道。
“呸……”林百灵笑着啐了他一口。男人啊,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但咱们家小秦子,那身板可是真的好……她偷偷想着,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吃面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激情与爱意,在深沉的夜色中绽放,相思与等待,终于在这个夜晚变成了甜蜜和幸福。
面色酡红、全身酥软的林百灵慵懒地窝在秦岳怀里,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爱人身上的一道道疤痕。
“不要挑衅,我还能做几组……”秦岳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握在了掌心里,轻笑着。灵肉交融后的这一刻,他感觉与她似乎血脉相连,强烈的归属感让他沉醉。
“一年就那么几回,不狠才怪……你就是个饿鬼投胎!”林百灵咬着他的耳朵,无限魅惑地说道。
“你在是担心我回去后……”秦岳扭头,看着她微笑道。
火热的唇覆了上来,将他的话淹没在一场新的风雨中。
第二日清晨,秦岳决定归队。他和林百灵一起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回到猎鹰战队时,整个队里顿时炸开了锅。
秦岳的宿舍里,有人在忙着端茶倒水,有人洗好水果正在削皮,有人跑进了炊事班帮忙准备饭菜。没事可干的人,则以各种借着朝着秦岳的宿舍里钻,看完嫂子再顺便蹭点吃的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完蛋了……”李小虎远远地依着墙柱,看着远处热闹的宿舍,满面愁容地叹道。
“完啥蛋?”张铁胆啃着个苹果,茫然地问道。
“看来,老大这回是铁了心要走了!”李小虎苦笑道。
“不可能啊……昨晚他跟我聊的时候,还犹豫着呢!”张铁胆皱眉问道。
“孤男寡女,郎才女貌,一个夜晚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你太年轻,你不会懂的。”李小虎老气秋横地摇着脑袋。
“兄弟,我大你五岁……”张铁胆猛地啃了口苹果,斜视着他说道。
“我已经谈过三个对象了,你还是零圈圈。”李小虎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我正在谈!”张铁胆不服气地说道。
“那个女警官?”李小虎鄙夷地说道,“你了解过她的背景么?你知道她的学历么?她的追求者在锦城至少有一个加强连!你想把她泡到手啊,那难度绝对比劝老大留队还要大得多!”
“我觉得我有优势!”
“你脸比他们都黑。”李小虎没好气地说道。
就在众人围着秦岳和未来的嫂子转悠的时候,猎鹰战队的值班员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秦岳归队了吗?”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熟悉。
“报告大队长,秦组长已归队。”值班员刷地立正,大声答道。
“让他接电话!”
“是!”
秦岳快步走进了值班室,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身体没事了吧?”雷豹关切地问道。
“报告大队长,革命的本钱还在!”秦岳习惯性地扯犊子。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要糟。
“好,那就继续革命!大队研究决定,由你暂时代理猎鹰战队队长职务,正式通知明天下达,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雷豹说道。
我真是嘴贱啊……秦岳心中悲叹道。
“可是大队长,我已经交了转业报告!”
“报告我不是打回去了吗?”
“我正在重写。”
电话里,雷豹沉默了。
“那就在报告批下来前,给老子站好最后一班岗!做不做得到?”半晌,雷豹在电话里吼了起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保证完成任务!”秦岳昂首挺胸答道。
“抓紧时间恢复猎鹰的正常训练!东南亚的这场战斗也需要好好总结,士气也需要提升下。猎鹰新队员的选拔工作马上要启动了,我希望你们这些老队员,就算要走,也要把该留下的东西留下!”雷豹最后叮嘱道。
“是!”秦岳大声应道。
电话挂断后,他轻松的心情已不在。一副沉甸甸的担子,陡然间压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会把能留下的东西都留下!”想起韩正风和张大雷,秦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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