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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绝对控制




正在修建中的兰苑新村住宅小区,幢幢楼房拔地而起,工地上机声隆隆,施工人员忙碌有序。董事长于又川带着副经理左子中和保卫处长冷一彪一伙人前来视察。登上八层楼,于又川极目望去,整个工地就像一锅沸腾了的开水,而每一个忙碌中的身影就像开水中的一个份子,正是有了这一个个的份子,才构成了这种沸腾的场面。他喜欢看这种场面,每每看到这种场面,就倍感舒畅,仿佛成了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站在炮火硝烟的战场,正在指挥着一场战役。能够成为一名将军,是他少年时的梦想,但是,他没有成为将军,却成了一名企业家,他无法得到指挥千军万马的满足,就从施工现场上体验这种感觉。每每看到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就能感受到一种成功的满足,使他进一步  增强征服一切的信心和力量。

一个没有征服欲的男人是一个平庸的男人。

不知啥时,项目总经理马宾一  等人已来到了他的身后。他已习惯了这种前呼后拥,也希望别人前呼后拥,这表明了他的势力,也表明了他的中心领导地位。

马宾毕恭毕敬地说:“不知道董事长来了,有失远迎。”

于又川回过头来说:“工期能不能按期完成?还有没有什么困难?”

马宾说:“请董事长放心,保证按期完工。”

于又川说:“光按期完工还不行,还要保证质量。我们长青集团公司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在建筑市场上叫得响,主要就是靠质量来赢得市场的信誉,赢得大家对我们的尊重。上一次,让你们进行了返工,你是不是还有想法?”

马宾说:“没有没有,我们按董事长的要求,炸毁了三号楼,从打地基从新来。现在已经盖到第五层了。”

于又川的目光越过幢幢水泥钢筋架,越过起起伏伏的吊车,投向了那幢  曾被炸毁的三号楼。三号楼刚盖到第三层时,市工程监理处在工程监察中发现三号楼的水泥标号有些低。如果换成另外一家建筑队,稍微通融一下也就过去了,如果于又川想通融,凭他的社会影响,几乎不费什么口舌也就过去了。可是,于又川却非要炸毁重来,他不愿意他的工程几年过后成了豆腐渣,他成了千夫指。更重要的是,他想通过这一行为,制造一个轰动效应,让整个边阳市都知道,他于又川虽然没有拿到世纪广场的工程,他的建筑公司却是一个质量信得过的公司,是一个对边阳老百姓负责的公司。果不其然,毁楼之后,舆论哗然,报纸、电视、广播等新闻媒体一阵爆炒,几番轰炸,长青集团公司在边阳老百姓中更是入耳入脑,有口皆碑。虽说公司失去了一些暂时的经济利益,但是,却得到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长远的经济利益。随之而来的是入户率暴张,不到半个月,已达到了百分之  九十以上,于又川的名字在边阳市也就越发响亮了。此刻,他长叹一声说:“让你炸毁三号楼,你心里疼,我也是如此。光那一炸,损失几乎上百万,可是,如果不炸毁,将来的损失就不是用一百万能挽回的。”

于又川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二号,就朝他的部下们摆了一下手,到一边接电话去了。于又川的手机中蓄存了好多电话,他依次把他认为重要人物按顺序排了下来,那些人物都是政界的要人,只要一显示排名次序,他就知道是谁打来的,就知道是因什么事打来的,该不该回避他人。二号当然是一个很重要人物,他的电话也自然有很大的价值,他自然要做一下回避。来到一边,打开手机,二号告诉他,李英没有死,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他疑惑地说,消息确凿吗?二号说,局里的人还在秘密监控,这一点确凿无疑。他说,我知道了。收了线,心里陡然产生一缕不快,但一回来,看到手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就马上换了一种心情,问马宾,上次拖欠民工的工资发了么?马宾说,按你的吩咐,我统统发完了,一个都不欠。于又川目光投向工地上的民工们说,他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从老家跑到我们边阳来打工,为的就是挣点钱养家糊口。我们都是农民出身的,应该更能够体谅他们的苦楚,不仅要同情他们,还要爱护他们,关心他们。以后,类似于拖欠民工工资的事儿绝不能再发生。马宾说,谢谢董事长的教导,我一定照办。在旁的冷一彪也不由附和着说,董事长要是当官,肯定是一个体恤百姓的好官。于又川笑着说,我也想当个官,当一个好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没那个命呀。说完,就哈哈一笑,招了一下手,示意下楼,所有的人都尾随其后跟了去。

没有完工的楼梯只是一个简单的框架,没有扶手,而且不平,下了几层,于又川想起了左子中的那条受过伤的腿一遇上阴天就会犯病,一回首,看到冷一彪正扶着左子中慢慢地下来了,下得有点吃力,心里不由得咯登了一下。就回转过去,替过冷一彪搀起左子中。左子中就笑着说,董事长,你别,有冷子扶着我就行了。于又川说,还是让我搀吧。搀着你,我的心才会更踏实些。

于又川永远不会忘记,左子中的跛脚是因为救他才落下的。那是八十年代初,他们一同去参加中越反击自卫战,在一场恶战中,我方以一半人员伤亡为代价,彻底方击垮了对方。在清理战场时,左子中看到一个越南士兵举枪朝正在搜索的于又川射击,左子中大喊一声,一个鱼跃扑上去将于又川推倒了,他的小腿上却挨了一枪。从此,他就跛了一只脚。

后来,于又川发迹了,他谁都有可能会忘记,但唯独忘不了左子中的救命之恩。他专门  去了趟河南,在一个偏远小镇的破旧的加工房里,找到了他的这位生死相交。从此,他改变了他的这位老朋友的命运。

上了车,于又川还在想着这些,不免有点感慨。快到集团公司楼下,他才想起二号给他提供的信息,便说,听说,李英并没有死,她还活着,仍然在市中心医院。左子中慢腾腾地“噢”了一声。车已停稳,谁也就再没有说什么。



一夜过去了,市中心医院相安无事。

宋杰守了一夜,不觉有些失望,悻悻来到病房,见杜晓飞正睁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玩笑说,昨晚是不是吓得一宿没合眼?杜晓飞一骨碌坐起来说,你才被吓得一宿没敢合眼。宋杰笑笑说,没有吓着就好,过一会,我给你弄点吃的去。杜晓飞说,好呀,这几天正好享享被人侍候的感觉。宋杰说,记住,这次你欠我的,等任务完成后,你得好好侍候几天我,就算拉平。杜晓飞说,美的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宋杰竖起指头,压着嘴唇“嘘”了一声,小声说,不能出声,小心隔墙有耳。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杜晓飞小声说,豆浆油条,谢谢了。说完,顽皮地一笑。宋杰压低嗓音说,你要注意安全,时刻保持警惕。杜晓飞说,老毕呢?宋杰指了指隔壁说,让他再休息一会儿。说完,来到门口,对值班的小王说,不要离开这里,我给你们买早点去,买回来再替你。

天一亮,医院就沸腾了,医护人员交接班,清洁工打扫卫生,各病房的陪同人员倒淡盂,亲友们买饭送早点,不一而举,统统赶在这个时候。就在这时,楼道时出现了一个清洁工,他一边拖地,一边窥视着各个房间的动向。当他拖地拖到306号门前时,有意放慢了速度,假装不经意地用拖布打湿了小王的鞋,然后客气地说对不起。小王说,没关系。他借机问,听说,你们看护着一个要犯,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小王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好好打扫你的卫生,不该问的就别问。他只好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说,还挺神秘的。说着,便拖到门前,有意将拖把一用力,门被撞开了一个小缝。小王伸手关住门说,毛手毛脚的,你轻一点好不好?那个人一抬头,正好看到宋杰来了,就没再作声,低头规规矩矩地拖起了地。



在长青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里,于又川和左子中相隔一张桌子,秘密地交谈着。

左子中说,他们监守得很严,不像是演戏。看来二号的情报是准确的。

于又川说,既如此,晚上就可以行动了。但是,策划一定要周密,不能因小失大,再给对方留下把柄。

左子中说,知道了,请大哥放心。

于又川说,子中,过去,我们走南闯北是为自己打天下,这次,我们不完全是为自己,还有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些人可能还要莸得比我们更大的利益。所以,我们还得抓住一些他的把柄,免得以后被动。

左子中说,对这些,我早有准备。我已经为他录了一盘他与周怡颠鸾倒凤的带子,再瞅个机会,给他搞点别的。在这些政治流氓的眼里,只有利益,根本就不存在友谊。所以,我们必须还要防着点,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能无。

于又川说,还是子中考虑得周到。不过,你也不该瞒着我呀!

左子中说,不是瞒你大哥,是因为不到时候。等哪一天,我们对他失去控制时,再告诉你,肯定比现在告诉你有意义。孙悟空本事大得能翻天,谁都无法控制他,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却能,因为唐僧抓到了他的要害,这就是紧箍咒。

于又川不觉笑了起来,笑完才说,现在我才明白,汉高祖之所以能得天下,而项羽不能,主要一个原因就是汉高祖有萧何,项羽没有。当年我在这座城市下岗之后,为了生存,为了有口饭吃,到处去求职,可是,处处遭到的却是冷眼,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我受尽了别人凌辱和白眼。生活已经把我逼到了绝路,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仇恨,对那些贪官污吏们产生了仇恨,我下了决心,要么就下地狱,要么就上天堂。我不得不挺而走险,去捞取第一桶黄金,目的就是想来主宰这座城市,控制那些贪官污吏,让他们像狗一样永远为我手中的肉骨头而团团转。

左子中说,最好是在狗的脖子上再套上一个铁链子,这样,一旦它不为你手中的骨头而动时,你还可以控制它。

于又川说,那链子,应该是越粗越好,以防它挣  脱。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深夜,市中心医院的一片静谧。

在306房间的门前,值班刑警张民故意假装着睡着了,其实,他只是做个样子,诱敌上当。室内的杜晓飞依然睁着两眼,注视着左右的门窗。隔壁的宋杰和老毕,两人一直在轮流休息。此刻,老毕刚刚换下宋杰,点了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就在这时,该发生的就发生了。

突然,一片漆黑,整个楼停电了。门口的张虎还没反应过来,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下,昏倒在了地上。杜晓飞感觉情况不妙,一骨碌坐起身来,一个黑影已逼到身前。杜晓飞突然用枪对着黑影说:“不许动,我是警察。”黑影说:“别紧张,我是电工。”杜晓飞的神经稍一松驰,黑影一倾身,遂飞起一脚,将杜晓飞的手枪踢飞落地,倏然逃去。杜晓飞一个侧身滚下床,拣起枪追了出去,没料宋杰和老毕已赶在了她的前头。黑影速度极快,如魔影般一晃,便进了卫生间,待宋杰破门而入,只见窗户大开,黑影已逃。宋杰吩咐老毕和杜晓飞从外面包抄,他自己却一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宋杰落地后,又看到了那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围墙冲去。宋杰不顾一切地向前追了去。就在黑影一闪,飞越围墙时,宋杰突然开了一枪,随即,黑影消失在了围墙外。待宋杰翻越围墙,不见人影,只见一辆小车呼啸远去。

“完了。”宋杰对刚赶来的老毕和杜晓飞说:“外面有人接应,又让他溜了。”

杜晓飞说:“让我白白浪费了几天的感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宋杰突然问:“张虎呢?”

老毕说:“你们戡测现场,我看看去,这小子是不是出现了意外?”说完就跑步走了。

宋杰对杜晓飞说:“你没伤着吧?”

杜晓飞说:“没有。他说他是电工,我犹豫了一下,让他溜了。要不是为了留活口,我早就一枪嘣了。”杜晓飞没有说她的枪又让他一脚踢飞了。她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她又恼又恨,但就是说不出口。

宋杰说:“我们到围墙那里看看,是不是留下什么痕迹?”

来到围墙处,杜晓飞用手电一照,看到了墙上留有血迹。

宋杰说:“他受伤了。”说完,他立即通知技术科前来戡查现场,又给郭局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事情的结果,末了又说:“郭局,我们现在是不是对所有医院和药店进行布控?对方受了枪伤,他一定会上医院去治疗或者上药店去买药,这是一个发现线索的机会,你说怎么样?”郭剑锋说:“好,我现在就部署警力,你负责戡查现场,绝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朱丝马迹。”

收了线,阵阵尖利的警报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这座城市的黑夜。



于又川手握着话筒,生气地说:“你提供的是什么消息?差一点送了我兄弟的性命。”

对方吃惊地说:“什么?我给你提供的假的?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那个李英早就死了,他们搞了个假象,让那个女警察扮装李英。要不是我的那位弟兄身手好,怕就成了他们的活口。”

“我让姓郭的给耍了。我问过他,李英的病情怎么样?他告诉我情况有所好转,宋杰几个正在医院里看护着。他这样说,是真的不知实情?还是对我已经产生了怀疑,故意向我买了个关子?”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你一定要引起警  觉,否则,就会坏了大事。”

“这我懂。不过,要改变这种局势,还得请董事长在上头通融通融,不搬走姓郭的,我的日子看来是不太好过了。”

“你不要着急,我会考虑的。现在最关键是,你要紧紧盯住他们,发现什么新情况,随时向我通个气。”

于又川挂了电话,抬头一看,时针已指向七时。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在公安局,正召开局务办公会。

局长郭剑锋等人员到齐了,看了一眼宋杰,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很有目的性地说:“宋杰,李英早已死了,为什么不给我讲清楚?你们设套抓凶,这个想法也不能说不好,但是,你总得给我打声招呼吧,免得我都被你蒙在鼓里,搞得很被动。”

心有灵犀一点通。宋杰一听就清楚,肯定有人向郭局问过李英的情况,郭局没有说实话,借此机会想让他打个掩护,于是便站起来打了声“报告”说:“这是我的错,因为设套抓凶危险性很大,我怕你不同意,就来了个先斩后奏,请局长批评。”

郭剑锋招了招手说:“好了好了,以后有什么行动不要瞒着我们,还要有个统一计划统一指挥嘛。现在开会。下面先由宋杰把2、23凶杀案的侦破情况给大家汇报一下,然后再安排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宋杰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该汇报哪些,该隐瞒哪些。他先把两起凶杀案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了一下,然后才说:“从现象上看,很明显,杀人的动机就是为了灭口,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凶杀案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内幕?我们还要进一步搞清楚。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惟一一条线索就是凶手中弹了。只要我们依着这条线索抓到凶手,才能搞清楚他杀人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以及他幕后操纵者又是谁?”

宋杰汇报完,郭剑锋站起来道:“我已经向各收费站的出口做了安排部署,凡是出市的车辆要进行严格审查,绝不放走那个中枪的。现在我宣布,我们要集中警力,明查暗访,对全市大小小的医院,大大小小的药店进行严格攀查,发现线索,立即向我汇报。赵局长负责警力部署,李局负责各交通要道。你们二位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开始行动。”

散了会,宋杰刚要离去,郭剑锋给他示了个眼色,他便跟着郭剑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门,郭剑锋就说:“你小子这几年没有白跟我,行。”

宋杰说:“当下属的,就得学会领会领导的意图,否则,我能有好果子吃?”

“去去去!少来这一套。”郭剑锋一边续着茶水,一边说:“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人向你打问过案情,或者是问过你最近忙些什么?”

“问我?”宋杰怔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说:“没有。好像没有。这几天我都没到班上来过。”

郭剑锋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宋杰说:“你是不是想进一步确定你所怀疑的那个人?”

郭剑锋说:“什么话。好了好了,忙你的去吧!”

宋杰便诡谲地笑了一下,走了。



在于又川的办公室里,左子中说:“左臂上中了一枪,伤势不算重,我已经派人把他送到南郊的一个私人诊所,让他先把弹头取出来,再找个地方慢慢疗伤。”

于又川说:“那个地方安全吗?”

左子中说:“安全。那地方很偏僻,别人不会注意到。”

就在这时,于又川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说:“是他的,有新情况。”说着拿起话筒说:“是我,请讲。”

对方说:“今天有大行动,各个交通要道都设了卡,要对全市大大小小的医院,大大小小的药店进行攀查,要查找那个中弹的人。”

于又川说:“知道了。”

挂了机,于又川说:“他们果然  行动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要不是他的假情报,也不致于如此。”

左子中说:“这说明郭剑锋已经不信任他了。”

于又川说:“看来,得想办法让姓郭的走了,要把那个位子让给他,这样我们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控制。这一块很重要,谁  强占了它,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左子中说:“大哥说得极是。不过,让姓郭的走人,还是有些难度。”

于又川说:“血案怕是再不能发生了,每一个血案的后面,总要留下许多疑点,这会把我们搞得很被动,也很累。最好的办法就是迫使刘国权动用他手中的权力,这样效果最佳。”

左子中说:“这事儿还得缓一缓,刘国权现在还末坐稳,操之过急了对他不利。市委那边的向国华也在虎视眈眈,时刻觑觎着市长宝座。必要时,我们再给刘国权出出力,否则,前功尽弃就太不值得了。”

于又川说:“你说得对,这几天你筹划筹划,等筹划好了,让刘国权上一趟省城,把路子跑通了,让省委给他一个‘代’字,他放心了,我们也省心了。”

左子中说:“这事,一两天我就可以办妥。”

于又川又提起了刚才电话中的事:“子中,你再掂量掂量,南郊那个地方他们会不会搜查到?我还是有点担心。”

左子中说:“按理说不会出现问题的。现在要是再转移地方,会暴露目标,更不安全。要不,给南郊派出所的白所长打个电话叮咛一下,让他留个心,怎么样?”

于又川说;“白发礼?他是建委主任白发祥的弟弟,还算可靠。行,你给他打个招呼,让他费点心,过后我们会表示的。”



全市展开了拉网式的搜查,大大小小的医院,大大小小的药店都毫无例外的被公安人员进行了盘查和过问。在南郊一个偏僻的村落里,有一家挂着“孙大夫诊所”牌子的小诊所旁,几个民警走了过来,为首的是该派出所的所长白发礼。白所长还没进门就大着嗓子喊了起来:“孙大夫,你在干什么?”喊声刚落,一个灰塌塌的老头儿探出脑袋,一看是白所长,就热情地招呼说:“原来是白所长,是哪股风儿把你吹来了。来来来,好久没见面了,今日个咱们好好喝两蛊。”白所长说:“今天先省下你的酒,等改天有空再来好好喝一场。我们是来查一下,你这里来没来过受过枪伤的病人,或者有没有人来在这里买过治枪伤的药?”孙大夫说:“没有。全市有的是大医院,人家受了枪伤能到我这里来?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请进来查一下,免得以后说我包庇了你们要查的人。”孙大夫说完,有两个民警想进去看一看,白所长却:“算了,把你这巴掌大的一个店儿,一眼就能看个透,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还要到别的地方去查。记住,你还欠着我的一顿酒,等有空我再来。”白所长说完就带着人走了,孙大夫还在后头大声应着说:“好的,我给你留着,你啥时候来都成。”



在桑拿中心特殊休息厅里,于又川和刘国权身着宽大的睡衣,躺在睡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聊起了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话。刚才他们洗了个澡,又让特级按摩师认真按摩了一番,两人都被折腾累了,也折腾舒服了,躺着歇着就倍感轻松。上午快下班的时候,于又川就得到了南郊那边反馈过来的“太平无事”的消息,心里一轻松,就相邀刘国权来吃饭。因饭桌上人多,有些话不便说,此刻,正是说话的时候,就说:“条件已经成熟了,你怎么还按兵不动?果子熟了,挂在树上,你不去摘,别人就会摘。”

刘国权就笑了一下说:“谢谢老弟的关照,这几天手头的事儿太多了,刚刚忙完,准备最近抽空去一趟省城。事到如此,只能碰碰运气了。”

于又川说:“不是碰,而是争取。机会总是永远垂青于那些有准备的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五万美金,明天派人给你送过去。如果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我们之间,用不着藏着掖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那个位子。”

刘国权说:“不瞒老弟说,我之所以没有出去,就是因为底气不足。有了你的支持,我再不行动就说不过去了。感谢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先拿着,就算向你借的吧。”

于又川说:“大哥,看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为了你的事业,小弟我出点力是应该的。”

刘国权说:“沈阳路步行一条街的投标马上就要开始,你要做好准备。标底白发祥知道,我让他告诉你。无论如何,这一次你一定要拿到手。”

于又川说:“只要有你大哥的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刘国权说:“好吧,都累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于又川说:“休息吧。”

俩人出了桑拿中心,分道扬镳后,于又川想起晚上就餐完,他和刘国权刚出门时周怡传过来的眼神,就知道周怡等刘国权肯定等着急了,不觉暗骂了一句小骚贷,心里竟然有些慌。抬眼看到“边阳市电视台”几个闪烁的霓虹灯大字,不由想起石楠,有好几天了,他们再没有见过面,真有点想,就想约她出来走走。于是,便拔通了她的电话。

“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给我打电话的。”石楠吃吃地笑着说。

“为什么?”于又川漫不经心地说着,心里却溢满了无限的快乐。

“不为什么,就是凭感觉。”

“不过,有时候感觉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有时候,它却是最能靠得住的东西。”

“你太感性了。”

“你太理智了。”

“你在干什么?”

“聊天。在网上跟一个名叫窃花大盗的人聊天,很有意思。”

“你就不怕他偷了你?”

“我正期望有人来偷我,可是没人来。”

“谁说没有?”

“在哪儿?”

“他不是正在给你打电话吗?”

“他只怕有贼心没贼胆。”

“错了。他有贼心,也有贼胆。就怕你不敢出门。”

“嘻嘻,你在哪儿?”

“就在你们电视台的大门口。”

“真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迷路了?”

“什么迷路,是偷人来了。”

“那就上来。”

“有保安把着门,不太方便,你还是下来吧。”

“好的。你等着我。”

收了线,于又川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颗泯灭了的心又开始苏醒了。



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出动全部警力,查询了一天毫无结果,那个受枪伤的凶手到底藏在何处?

郭剑锋说:“现在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凶手的枪伤不太严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为了怕暴露目标,只好  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另一种情况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事先做好了安排。依你的判断,哪种可能性更大些?”

宋杰说:“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些。”

郭剑锋说:“为什么?”

宋杰说:“因为从留在围墙上的血迹看,他的伤不会太轻。从另一方面来讲,这种大面积的搜查难免有失保密性。可我,这几天来,一直在琢磨,为什么几次行动总是对方抢先我们一步,这是为什么?我怀疑肯定是我们公安内部出现了问题。”

郭剑锋轻轻“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要是真的在我们公安内部出了问题,说明这个案子背后肯定牵扯着什么大人物,这个案子也就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喽。”

宋杰说:“如果不清除我们公安内部的这个蛀虫,将会给我们破案带来非常大的难度。”

郭剑锋说:“清除?你怎么清除?没有足够的证据,凭怀疑就随便清除一个人?笑话。任何一个人,只有把他放在特定的时间里,特定的空间里,让他暴露无遗时,我们才能获得足够的证据,再清除也不迟。还是那句老话,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说说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宋杰说:“在外围上下下功夫,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意外的线索。”

郭剑锋说:“也好。有时候,朝着一个方向走下去,往往就会进入死胡同,换种思路,也许能别开洞天。另外,既然你怀疑我们公安队伍不纯,就多留个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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