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为我弟做点什么
江知祈看向她,看到她正在搅拌的馅料,当场失笑:“小时欢是想吃‘香菜饺子’吗?你这下了多少香菜啊?”
时欢低头一看,咳咳……是的,她刚才往馅料里多加了“亿点”香菜,本来光看着就很秀色可餐的玉米红萝卜猪肉馅,现在已经被香菜吞没。
看着有点儿黑暗料理。
但时欢问心无愧面不改色,觉得也还好吧:“香菜多好吃啊。”
好吃也不能这么下,江知祈可不想好好的年夜饭毁在香菜上,忙放下饺子皮,去抢救馅料。
而时欢问的问题,也被他不动声色地略过。
江知祈将时欢赶出厨房,时欢还挺不服气:“走就走,既然这么看不起我的手艺,那你下次别想叫我干活了。”
“好好好,我请不起你。”
时欢干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她怀孕后,特别嗜睡,刚刚才午睡起来,这会儿又犯困了,干脆盖上毯子,躺在沙发上再睡一会儿,任由电视机的声音响着。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日薄西山,她醒来时,房子一片昏暗,周围很安静,电视机已经被关了,仿佛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她没由来的有了一种落寞的感觉。
坐起来,看到茶几上放着她的保温杯,拧开,里面装了一壶红枣茶,不用想也知道是江知祈泡给她的,她先喝了半杯,又到处看看——嗯?江大少爷呢?
时欢穿上鞋子,走去厨房,饺子已经包好了,整整齐齐码在蒸屉里,还没有上锅蒸,厨具什么的都还放着,江知祈像是收拾一半离开的。
时欢奇怪了,走到门口,想看看江知祈的鞋子还在不在?他是不是出门了?
一看,他的鞋子还在,而且还多了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家里来客人了?
时欢走上二楼,果然看到书房亮着灯。
时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门没有关紧,她一走近,就听到一道较为年老的男人声音说:“知祈,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
时欢从门缝往里看。
书房内,江知祈还穿着下午做饺子的那身衣服,他站在茶水台,往两个杯子里加入胎菊和枸杞,烧开的热水冒着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往杯子倒水:“我明白您的意思。”
他端起两杯水,一杯递给刚才说话的男人,那人背对着门,时欢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切斯特大衣,手里拿着一顶圆形的黑帽,穿着颇为考究,像电影里的英伦老绅士。
江知祈递给他茶杯,他放下帽子,接过茶。
江知祈走到沙发坐下,右腿抬起压在左腿上,坐姿随性随意:“您觉得,我没必要充当‘正义使者’,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大家继续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老者点头。
“您现在过来,想必这几天是辗转反侧,越想越不放心,才终于下定决心来劝我,您是担心我,为我好,我知道,谢谢您,但是,”江知祈声音温和却也坚定,“我不能当做不知道。”
他手上的茶杯,热气徐徐往上飘,“您听过一则寓言故事吗?”
老者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江知祈便讲了这样一个故事:“老虎住的洞穴里,藏着一只老鼠,老鼠为了觅食到处打洞,只是一只老鼠而已,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加上老虎不缺食物,所以根本没有把它放在眼里,随便它在自己的家里胡闹,被它偷走一点食物残渣也没有当一回事。”
老者认真听着。
“于是老鼠越来越肆无忌惮,洞道打得越来越多,因为老虎变相的放纵,整个洞穴的内部都已经被老鼠打通,想修补都修补不了。”
老者不禁追问:“然后呢?”
江知祈抿了口茶,黑眸倒影在茶面上,少见的有一抹锋利:“然后,就在风和日丽,跟平时没有两样的某一天,洞穴突然崩塌,老虎逃不出来,就这么被活埋了。”
老者一愣,然后咂舌:“这……”
江知祈将茶杯垫在膝盖上,望着老者,眉眼温润,却也沉重:“一只老虎,被一只老鼠害死,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老者明白他为什么讲这个故事,无言以对,又是叹气。
江知祈微垂下眼皮:“更何况,我还要为我弟弟做点什么。他既不能成为这只纵容老鼠的老虎,也不能成为那只祸害老虎的老鼠,我不同意。”
老者明白他的决心了:“我知道劝不住你,你一直是这样的人,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我就是想再试试,我是怕……唉。”
他终究是没有再劝,那杯茶也一直没有喝,重新放下,站起身,沉声道,“更深露重路难行,风雨如晦要小心,愿君保重。”
“……”
时欢连忙躲进旁边的客房,关上门。
老者拿起帽子戴上,转身离开书房,江知祈亲自送他下楼,他们又在门口说了几句什么,时欢没有下去,没有听到。
过了会儿,江知祈重新上楼,时欢还在书房,还在想他们刚才打的哑谜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听到男人在门口闲闲道:“偷听的小猫,还不快出来?”
“……”不妙,被发现了。
时欢摸摸鼻子,伸出脑袋,“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呀?”
江知祈捏了一把她的脸颊:“你一来我就发现了,你没有发现你的影子很嚣张吗?”
时欢低头看,哦,是影子从门缝透进去,被他发现了。
江知祈走进书房,将桌子上放的东西收到柜子里。
时欢踩着地毯走向他,睁眼说瞎话道:“不能怪我,是你们说话太大声,把我吵醒了。”
江知祈笑了声,倒是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她在客厅睡,他们在书房说话,楼上楼下,他们又没有用大喇叭,怎么可能吵得到她——江大少爷向来不会让人难堪,他在沙发坐下,对她伸手。
时欢握住他的手,坐在他的大腿上:“我怎么没有听过那个寓言?”
江知祈眼底含了戏谑的笑意:“因为是我现编的。”
“其实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意思吧,但你们代指什么呢?我没听懂,是出什么事了吗?”时欢追问着,“刚才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现在来找你?听你的语气对他挺敬重的,怎么也不留人家吃饭?”
江知祈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伸到她的膝弯下,将她横抱起来,“小时欢的问题太多了。他是我的恩师,只是路过京城来见我一面,现在就要走了。也没什么事,我们去蒸饺子吧。”
他抱着她下楼,时欢拽了拽江知祈的纽扣:“恩师?老师?教你什么的老师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江知祈没有回答,只将时欢抱到餐厅的椅子上放下,转身打开一楼的灯,灯光驱散一室寂寥。
他系上围裙,走进厨房,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贤良的,心里只装着他们这个小家的“家庭煮夫”。
而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掌管偌大的恒安集团,肩负整个江家,一个人面对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哪怕恩师亲自上门都拦不住他那一腔孤勇的江家大少爷。
他微笑问:“小时欢今晚想吃几个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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