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来自情敌的恩惠
周自珩倏地抬起眼皮,那一瞬间眸底掠过的暗光比刀子还要锋利!
下一刻,咖啡厅里突然出现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齐齐走到周自珩的身后,分明都是来保护他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躲进了咖啡厅?
这样的来无影去无踪,随时随地保护自家主子的安全,周自珩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被宋夫人抓走?
江何深表情没有变一下,更没有放开他,双方对峙,商秘书沉声:“江总,放开周总!”
江何深没动,商秘书还想来抓他的手,江何深抬起一眼,目光锋利,商秘书心下一怵,本能地后退小半步,然后就有些恼羞成怒,居然被他一个眼神吓退,刚要喊保镖动手。
夏特助推开咖啡厅的门快步走进来,走到江何深的身后,看了对面的人们一眼,对江何深说:“二少爷,温律已经抓到了。”
周自珩眉心快速一蹙。
江何深看着周自珩,声线清冽:“温律是红桃的人,你猜我能不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你的名字?”
“……”周自珩冷视着江何深。
“故意被宋夫人绑架,故意不安排接应的人手,故意再让时欢落入宋夫人的手中,目的是想把我引去,死在宋夫人的手里。”江何深嘴角一泛,既嘲又讽,“我死了,时欢就只有你了——你是这个打算吧。”
周自珩喉咙重重滚动。
江何深将他丢回轮椅上,夏特助抽了一张湿纸巾递给他,他擦着自己的手指,有洁癖的二少爷碰到他也嫌脏:“别以为自己真的藏得很好,人过留声雁过留痕,我早就知道你是谁,红、桃、先、生。”
周自珩缓缓呼吸着,他的心理素质果然惊人,几秒后,又调整回云淡风轻的样子,温声道:“如果江总没有证据,那我就当江总今天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笑,“还是一个不怎么样的故事。”
他整理领口,他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而是一件米色的宽松的毛衣,布料绵软,一如既往地衬托着他清逸优雅的气质,“前面那些我听不懂,只有一句,江总说‘时欢就只有我了’……”
他蓦然掀起眼皮,声线也随着一沉,掷地有声,“阿稚本来就只有我!”
江何深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江知祈把她送回温家,不管她在温家过什么日子,那段时间是我在照顾她;后来江知祈把她接走,我以为他终于会好好对她,结果又将她抛下,一走两年,那两年也是我照顾她;更不要说空难后,阿稚流产、崩溃、抑郁、厌世、自暴自弃,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小渔村看她……而你,江二少爷,江何深,你又为她做过什么?”
周自珩无论在谁面前都是一副“尊重祝福只要阿稚能开心他怎样都无所谓”的样子,秋恩阳甚至觉得他太“圣父”了,直到此刻,这个男人才撕开一成厚重的伪装面具,从夹缝里流露出一丝灰暗的不甘心。
“我跟她一起长大,我们原本就有婚约,我参与过她大半的人生,她进入恒安,站稳温家,都是我帮的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办了仪式,她戴了我的戒指,危险关头,她也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我,她心里有我。”
“只要没有你,她就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透出几分森然的杀气!
江何深随后问:“1258航班,你参与了多少?你为了得到时欢,杀了江知祈?”
周自珩靠回轮椅上,笑了一声。
这一笑,又变回那个温和无害的周家大少爷:“我只是跟江总讨论阿稚,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1258航班,我听到的版本,好像没有那么复杂。”
“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想要拯救家族企业于水火,一个贪心不足的野心家想要黑白通吃,两人一拍即合,野心家承诺会给小女孩资金、人脉以及实打实的业务,小女孩因此踏上不归路,跟旁人无关,江总别太发散思维了。”
小女孩是温只颜,野心家是江征,这个版本跟温只颜在电话里告诉时欢的,一模一样。
有客人无意间推开咖啡厅的门要进来,夏特助上前表示今天不营业,老板娘欲言又止,夏特助又过去刷了一笔钱,让老板娘去后厨忙。
11月的鹿城一场冬雨一场寒,气温萧索,与江何深相得益彰,他靠着椅背看着周自珩。
周自珩将已经冷却的水杯往后递给商秘书:“重新帮我倒一杯。”然后又看向江何深,“江总打算把这些话告诉阿稚?”
江何深说的是:“江知祈做过什么,我做过什么,我都不用向你解释。1258的空难是你也好,不是你也罢,告诉你,跟时欢在一起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
周自珩愣了一下,然后一下直起腰。
都是他……这才是他能咽下替身这口气的原因?
周自珩的手指捏紧,气极反笑:“就算你把这些话告诉阿稚,就算那个叫温律的说了什么,没有确实的证据,阿稚是不会信的,我在她心里的分量,不比你轻!”
他依旧不承认他做过什么。
负隅顽抗。
不过,江何深也不是一定要他承认。
相反,他甚至希望他永远不要暴露。
他的手无足轻重地一扫,将那块芯片扫到地上,就仿佛那只是一片垃圾,而不是指控他监视时欢,动机不纯的证据。
周自珩看向地上,又看向江何深,目光沉重:“江总什么意思?”
江何深当然不是为了他:“我劝你就此收手,藏起你的狐狸尾巴,千万别让时欢发现,也千万别让她知道你做过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人,别让她奋不顾身去救你的行为,显得太可笑。”
“……”
这个意思是,他不会告诉阿稚?
他怎么会愿意替他隐瞒?
周自珩的伤是真的,脸色略有些发白,“你有什么目的?”
江何深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周自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没有目的。
他只是知道,阿稚把他当成朋友,因为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帮助,因为他是阿稚唯一不多能交心能过命的朋友,他不想让阿稚得到这么难堪的真相。
林斌只跟她相处过两个月,他死了,阿稚都那么难过,如果让阿稚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做过怎样的事,她一定会撕心裂肺。
为了阿稚,他可以容忍他,只要他藏好了。
你为阿稚做过什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江家二少爷能为了阿稚当他不存在!
周自珩刚才无论江何深说什么他都能稳得住,都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这一刻终于有些失了稳重:“就算你说了,她也不会信。”
他好像只有这一句话,也是,江何深掌握到了人证温律和证据芯片,这些虽然不能锤死他做过这些事,但也会为他笼罩上一层怀疑的阴影,他能赌的,也只是时欢不相信他。
江何深忽然一笑,觉得他的话可笑似的:“我说了,她就会信。”
不用什么证据,他的话,时欢无条件相信。
周自珩抿紧嘴唇——他那么自信笃定,也是因为,他和阿稚一起走过的日子,不比他这个自诩从小一起长大的所谓未婚夫少。
周自珩隐忍着,看着他。
江何深站起身,目光居高临下:“记住,你还有脸出现在时欢面前,是我,给了你机会。”
从此以后,他再出现在时欢面前,都要记住,是因为他大发慈悲没有揭穿他,时欢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否则,他哪还有脸?
他不公开他,但这种来自情敌的恩惠对他来说,已经是羞辱!
周自珩呼吸失去秩序,他一向心高气傲,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掠过了就在这里杀人灭口的想法。
江何深整了一下袖口要走了,忽而又想起什么,他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扮演的江知祈,一点都不像。”
周自珩拍桌而起,故作的冷静终于挂不住了,霎那间四分五裂。
江何深已经出了咖啡厅。
商秘书端了一杯水过来:“大少爷……”
周自珩反手一甩,将杯子拂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片四溅!
商秘书震惊!
周自珩下颚收得很紧:“我不是说过,不要再称呼我‘大少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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