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一体
盛初禾始终懵懵的,心神不宁,她哑声道:“他现在是吸血鬼,如果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再也不能投胎了。”
真真正正地就此终结。
秦半池一滞,才别开眼去:“那又如何?”
他低声道:“你们早已阴阳两隔,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强求?”
秦半池伸手去搂住她的肩膀:“盛初禾,早点清醒吧,别再执迷不悟。”
可盛初禾只是红着眼眶看着他,久久不言。
她挣脱开他的手,大步上了贺六知的卧室,只见整个房间一片黑暗,只有隐约的星光透过窗户洒入房内,将室内酝酿在一片暗色的朦胧里。
盛初禾试探性地喊道:“贺六知,贺六知?”
可室内一片死寂,毫无声音回应她。
盛初禾走到床边,发现床上并没有人。
她又疯了一般地冲到了天台,可天台依旧寂寥,亦是空空如也。
她去质问下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王姨和老张都是满脸茫然地看着她,他们也不清楚少爷去了哪里,只知道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出现了,而他们下人们则还是各司其职,乖乖守着这个家就好。
眼看下人们的嘴中问不出什么,盛初禾又跑到了地下室,却发现地下室的门紧闭,怎么推也推不开。
盛初禾疯了一般地大叫着秦半池的名字,一边用力推着紧闭的房门。
秦半池看着她这般疯癫模样,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红着眼道:“别再坚持了,他不想让你找到她,你又何苦纠缠!”
盛初禾大哭着要挣扎开秦半池的禁锢,可秦半池却抱她抱得死紧,压根就挣扎不开他。
秦半池沉声道:“他已经不想苟活于世,你为什么要逼他活得这样痛苦?”
盛初禾却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她疯了一般地挣扎,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直到许久,大概是用尽了力气,盛初禾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任由秦半池抱着,禁锢在怀里。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可眼泪依旧顺着眼角不断落下。
她哑声道:“秦半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贺六知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秦半池垂眸,低声道:“对,是他亲口告诉我,他已经不想再这么苟且偷生地活着。”
秦半池:“他想解脱。他让我拖延住你,又或者骗你,说他只是去了远方……”
盛初禾双眸满溢悲色:“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他马上就要死了,是不是?”
秦半池缓缓点头:“对,他告诉我,他向一位道侣询问到了解脱的法阵,虽然痛苦,死亡的过程无比缓慢,可只要熬过十四天,他就可以彻底解脱……”
盛初禾迷茫地喃喃低语:“十四天……今天,今天是第几天?”
秦半池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明天就是第十四天。”
盛初禾瞳孔猛缩,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紧紧捏住秦半池的手,而她的手掌早已冰凉,她红着眼道:“别拦我了,求求你,我想去见见他!”
她又挣扎着作势要站起身来,只是这一次秦半池没有再拦住她,而是也跟着她起身,帮着一起撞向紧闭的房门。
房门始终没开,秦半池干脆召了所有的下人和竹子帮的人,一齐来撞门。
众人一心,猛烈地撞击着房门,终于在半小时后,房门应声被撞开。
只见昏暗的地下室内,竟有着一个高高的十字架,而贺六知便被架在十字架上,有几根入骨钉正将他牢牢禁锢在上头,不断有暗绿色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留下,而他低垂着脑袋,脸色惨白,嘴唇也早已苍白无血色。
他的身体无力地垂挂着,彷佛已经死去。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盛初禾率先回过神来,她猛得尖叫了一声,疯了一般地朝着贺六知跑去。
她跑到这个十字架旁,落着眼泪凄声道:“还不快来帮忙?!”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这才也猛得朝着盛初禾跑去,将贺六知从十字架上搬了下来。
没有了那几颗骨钉的限制,贺六知陡然就从十字架上掉了下来,整个人朝着地上栽去,幸好盛初禾眼疾手快,将他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不断在他的耳边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始终没有睁开眼,更没有回应她。
他的眉眼看上去恬静极了,彷佛是入了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境。
盛初禾心底的害怕越来越大,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将自己的脸颊和他的脸颊相互紧贴。
秦半池在一旁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第一个走了出去。
身侧众人见状,也全都跟着秦半池离开。
整个地下室只剩下盛初禾和贺六知两个人。
盛初禾始终紧紧地抱着他,她看着贺六知漂亮的眉眼,虚弱的神情,她不断抚过他的脸颊,哑声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自私,让你这么痛苦地活在世界上的,是不是?”
贺六知,天生的贵族,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骄傲,从未如此狼狈,更从未如此躲躲藏藏。
可她却怀抱私心,不甘心他就此死去,非要让他复活,陪在自己身边。
她若不强行将贺六知变成吸血鬼,贺六知可以安安稳稳地投胎转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的魂飞魄散。
盛初禾难过极了,她在他耳边数不清说了多少遍的‘对不起’,可贺六知却再也给不了她回应。
她怔怔地抱着他做了一整夜,不知到了何时,远方传来了第一声鸡鸣,天快亮了。
而到了某一刻,贺六知的身体突然就变得透明起来,慢慢变成了点点银白,朝着空气中散开。
盛初禾便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贺六知的身体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了空气里。
无数银光之中,她彷佛又看到贺六知站在了自己面前,正对着她笑得温柔。
盛初禾笑了起来,她朝他走去,走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贺六知柔声道:“小禾苗,我要走了。”
盛初禾依旧笑着,可眼睛早已热泪满盈:“你去哪,能不能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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