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进港
贺六知的眸光发沉:“要不是我如今变成了这样——”
贺旭鸿打断他的话:“别胡思乱想了,知儿。”
贺旭鸿道:“战事你不必再担心,外国有人来支援我们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的身体。你现在这样,如何上战场?战事自有人顶上,不需要你来操心。”
贺六知沉默不语,别开眼开着窗外怔怔地发呆。
窗外夜景快速向后掠去,透着秋日的凄清迷离。贺六知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爸,一切小心为上,别逞强了。”
贺旭鸿点点头:“我有数。”
轿车开得再慢,也到底是到了城西码头前。下了码头后,马上就有贺家的下人们走上来帮贺六知拎行李。怪不得贺家别墅内一个下人都没有,原来早就在渡轮上提前准备。
他们似乎已经从昨天见到贺六知时的那份惧怕中走出来了,此时见到贺六知后,一个个都面不改色地恭敬喊他‘少爷’,没有一个再流露出惧怕的眼神。
这群下人们都已经跟了贺六知很多年,其中不乏有很多都是从小就开始照顾他的。所以对贺六知的感情很深,是真心实意地想好好照顾他。
而等众人将贺六知的行李搬上了渡轮后,贺旭鸿最后又看了眼贺六知,眸光深深:“走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贺六知看着贺旭鸿沧桑的脸,心底宛若坠着千斤重。他低声说:“爸,你也是。”
贺旭鸿拍了拍贺六知的肩膀,到底是别开眼去,不想让贺六知看到自己落泪的狼狈。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行吧,你走吧。”
贺六知上渡轮前,最后给了贺旭鸿一个拥抱,这才他踏上了渡轮。
十五分钟后,渡轮缓缓驶出港口,贺六知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就看到贺旭鸿独自站在港口的站台上,哭得泪流满面。
贺六知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最痛莫过于此。
只能祈愿战事赶紧过去,但愿等战争结束,他还活在这世上,还能将贺旭鸿接到身边,给他尽一尽孝。
贺六知脑子乱极了,他独自站在渡轮船头吹着夜风,一眼不眨地看着漆黑的海面。
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剩下满布星辰的夜空和漆黑的海面,在远方连成一片。
迎面吹来的风透着浓浓的海腥味,他却不觉得难闻。自从他变成只喜欢吸血的怪物后,很多气味他都已经不再排斥,全没了从前身而为人时的娇气。
大概是因为只有在闻到这些味道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还活着的,才让自己有一丝身为人的错觉。
贺六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就这么站在船头,一直等到东方又隐约冒出了鱼肚白,他才转身回了房。
·
这边贺六知踏上了来港都的渡轮,另一边,盛初禾已经在房间内快有十天半个月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自从贺六知变成吸血鬼复活后,她总能似有若无地感知到他的气息。只是大概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所以这股气息非常羸弱,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
而且也只有在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得更明显一点。
而为了追踪贺六知的气息,她也就养成了晚上熬夜,白天睡觉的习惯。
白天她就呼呼睡大觉,张姨头两天海觉得小姐这两天有点怪怪的,所以偷溜到房间来看她,大概是发出了一丁点噪音,吵到盛初禾了,盛初禾睁开眼不悦地看着她,眼神莫名冰冷得吓人。
从那次之后,张姨就再也不敢在白天打扰她了,生怕又惹小姐生气。
秦半池也觉得盛初禾很不正常,他也想进盛初禾的房间来看她,可盛初禾却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的门被反锁了。
秦半池白天见不到她,干脆就在家里守株待兔。一直等到晚上九点,盛初禾才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才刚下了一楼打算觅食,就看到秦半池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可她也当做没看到,十分敷衍地对他问了声好,又从厨房拿了张姨为她准备的鸡蛋卷,转身就打算回房。
可秦半池已经先一步将她拦在了楼梯上。
他看着她,微微皱眉:“最近身体不舒服?”
盛初禾非常诚实地摇头:“没有。”
秦半池:“那就是有心事?”
盛初禾依旧摇了摇头。
秦半池眉头皱得更紧:“最近的作息不太正常,这样对身体不好。”
盛初禾毫无反应地吃着手中的鸡蛋卷:“无所谓,我身体好得很。”
秦半池:“……”
盛初禾绕过他继续往前,可秦半池又拦住她:“我在担心你。”
盛初禾看着秦半池俊俏的眉眼,嗤笑道:“不用担心,我很明白我在干什么。秦半池,少管我。”
盛初禾:“又或者你放我走好不好?我走了就碍不到你的眼啦。”
秦半池嘴里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垂下眼眸,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别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盛初禾瞥了眼秦半池捏着自己胳膊的手,冷漠地挣脱,继续上楼。
大概是盛初禾的话让秦半池起了危机感,从那次后,秦半池真的再没有来管过她。但是每天晚上她睡觉睡醒,去楼下觅食的时候,厨房内总会有一大堆的食物在等着她挑选。
从中餐到西餐,仅有仅有。
这大概也是秦半池让张姨准备的。
就这么过了将近一个多星期,这日夜里,盛初禾突然就感受到了贺六知的气息变浓了很多。
甚至是越来越浓。
凌晨一点的时候,她已经能感受到贺六知的气息逐渐浓郁,而等到了凌晨四点,贺六知的气息已经浓郁得不像话,比起之前只有那隐约的似有若无的飘渺气息,现在的气息就跟包裹着她的空气一样浓郁。
她甚至能感受到这气息是从西北方传来的。
西北方,是港都最大的利亚码头。
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沐浴更衣,踏着黎明的第一束光,直奔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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