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府
白淑兰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果肉饱满,形状很好看。
贺六知看了一眼,接过,握在手中。
白淑兰哼道:“我方才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一听到那个小矮子,反而激动了起来。”
贺六知双眸微眯:“你想表达什么?”
白淑兰收了打趣,哂笑道:“我只是和你说笑罢了,何必这样认真。”
见贺六知依旧脸色不悦,白淑兰转移话题:“我今日提着饼干去你家,章管家说因为小河水保护不当,让你受了伤。”
“章管家发了好大脾气,与我说话时,脸色都是冷着的,看上去好恐怖的。”
贺六知握着苹果的手捏紧:“小河水呢?”
白淑兰道:“小河水没能将你保护好,就被章管家家法伺候,应该已经罚了好几天了。”
“话说回来,”白淑兰歪着脑袋看着他,“顾府的家法,是不是还是以前那套?”
其实也不算太难捱,不过就是跪几天祠堂罢了。
跪祠堂时还不让吃饭,所以还得饿上个几天。
贺六知‘嗯’了声,收回眼,重新看向手中的书本。
说完了小河水,白淑兰这才又兴奋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您可一定要赏脸来参加呀,小六爷?”
贺六知面无表情,眸光深深看着书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淑兰依旧兴奋说着:“我哥哥也会从云州回来住几天呢,说好要给我带生日礼物的。”
可白淑兰说了一堆,贺六知根本就没在听。气得她抽出了他手中的书本,鼓着嘴道:“贺六知,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贺六知不耐道:“听到了。”
白淑兰这才笑眯眯地将手中的书还给他,欢欢喜喜地走了。
等白淑兰走后,贺六知面无表情站起身,将手中的苹果扔在了垃圾桶里,换上衣服也离开了病房。
贺六知径直开车回了别墅,老章一看到独自回来的大少爷,硬是愣了一愣,才迎了上去。
老章有些生气:“少爷怎么独自回来了,老李呢?侍卫呢?没人跟着你,你独自回来的?”
他冷着脸:“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贺六知面无表情地下车,随手将车钥匙扔给他:“这么唠叨,真是老了。”
老章急忙把钥匙接过,跟在他身后:“现在和平时不一样,到处都是杀手想刺杀您,小心些总没错。”
贺六知自顾朝前走去:“王姨呢?”
老章:“在厨房准备午膳。少爷是不是饿了,您想吃什么,奴才去吩咐。”
贺六知嘴角微挑:“三明治烤肠和牛奶,双份。”
老章‘欸’了一声,准备去了。
贺六知去书房处理了些北平寄来的信件,倒不是些重要的,都是他爹娘和阿姐寄过来的,偶尔也会有爷爷和外公的信。
大部分都是嘘寒问暖问他近况的,除了他爹的是批评他放浪不思进取的,别的都很和谐。
处理完信件,贺六知下楼,王姨已经准备了双份午餐,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
老章慈祥地候在一旁,大概是想要劝说少爷吃完饭回到医院去。
可贺六知拿起餐盘就走,老章愣了愣,连忙帮忙端起两杯牛奶也追了上去:“少爷要去哪?”
贺六知:“祠堂。”
老章:“少爷去祠堂做什么?难道是……”
贺六知:“啰嗦。”
祠堂在别墅后方的偏院。外头种满了法国梧桐,所以有些阴冷。
北平老宅的祠堂摆满了皇族宗亲的牌匾,这里的祠堂则只呈放着家规策,是贺旭鸿专门为贺六知设计的,只想着某一日贺六知若是犯了错,就在这里狠狠地抽他。
贺六知才刚走进祠堂,果然就见有道瘦小的身影正跪在地上。
身体笔直,在地上倒映出了点大的倒影。
贺六知把食物放在地上,这才对老章挥挥手,示意他走人。
他朝着盛初禾走去,嘴边泛起笑意,却故意冷着声音说:“我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你不到医院伺候我,竟躲在这里偷懒?”
可盛初禾十分沉默,并未回应他。
贺六知冷哼道:“你就这么回报你的救命恩人?”
盛初禾依旧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就像座冷冰冰的雕塑。
贺六知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小矮子?”
依旧毫无动静。
他皱起眉,快步朝她走去,伸手去碰她的身体。
可谁知他的手才碰到她的肩膀,盛初禾整个人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贺六知变了脸色,慌忙将她的身体接在了怀里。
有日光隐约透过祠堂的窗户缝隙洒入室内,光影朦朦胧胧,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怪圈。
盛初禾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目紧闭,半长的短发凌乱散开,平日的凌厉尽数散去,只剩下浓烈的女气,孤独的美感,满溢而出。
她的眉眼像是盛载着一抹浓郁的悲切,让人莫名心酸。
贺六知怔怔看着她,一瞬之间,只觉得心底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有陌生的情绪逐渐满溢。
配上她身上那股奇怪又该死好闻的栀子花香,和他心底的陌生情绪相互糅杂,汹涌爆发,却又缓慢散开。
这一刻像是格外漫长,直到许久,他才猛得回过神来。
就像被蛊惑的噩梦被清醒,贺六知的脸色陡然就不好看了。
他冷冷地摇晃着她:“醒醒。”
恍惚之间,盛初禾只觉得身体在云端起起伏伏,思绪在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里疯狂逃离。
一会儿梦到父亲和母亲尸体横亘,阿姐浑身是血,哭着让她快逃;
一会儿又梦到她刚到黄浦时,拼了命得和流浪汉抢馊了的馒头;
可陡然间,画面一变,她又在伺候大少爷削苹果,怎么也削不好,被贺六知好一顿奚落。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是大少爷的声音。
她恍惚睁开眼,果然看到了大少爷的脸,只是光线太暗,不太真切。
她对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哑声道:“苹果好难削啊,贺六知。”
贺六知眸光沉沉看着她,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猛得撞了撞。
搂着盛初禾的手下意识发紧,他低声道:“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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