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学狗叫


  姜久久凑到跟前看了看,下一瞬就被许凌青给拉走了。

  “他既醒了,你可安心了?我们回去吧。”

  姜久久点头,牵着许凌青的手离开,在出门口之际,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萧元朗一直注目着她们离开,眸光微动。

  大夫将药方交给秋菊,叮嘱一番,“按照方子抓药煎熬,膳后服用,一日两次即可。”

  秋菊接下,应声,将大夫好生送走。

  在屋内仅剩他们二人时,脸上堆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

  “不知今日王妃娘娘怎么突然过来了,不过你也别得意,这药我是不会给你熬的。”秋菊瞪了他一眼,将药方一把摔在他的脸上。

  “别以为有了王妃与小郡主的照拂,你就是主子了,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

  “你方才也瞧见了,是我们小郡主心善,见不得你死在王府,这才拉着王妃娘娘给你请了大夫。”

  “你要明白如今的处境,所有人都对你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我倒霉。”秋菊重重一叹,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即是下贱的骨头,就莫要娇气。”秋菊说罢,便甩袖离开。

  萧元朗垂眸,瞧着药方,眸色深沉。

  他依靠在榻上,止不住轻咳,拉了拉单薄的被子裹在身上。

  然而秋菊一走,便没有回来,到了晚膳的时辰,也没有给他端饭。

  他朝着门口张望一眼,便起身去往厨房。

  周掌事见到他,又想到刘婆子的吩咐,当即迎上前去,“你来这作甚?”

  “吃饭。”萧元朗言简意赅地说道。

  “来,把他的饭端来。”周掌事挥了挥手,便有下人端了一碗饭菜过来。

  一碗白米饭上铺着肉与青菜,看起来甚是美味。

  然而刚一端近些,便闻到一股馊味。

  “给你吃。”下人将碗塞给他,还不等他接住,便松了手。

  碗顺势掉落,从他的身上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个碗都拿不住。”下人没好气地责备,“这就是你的饭,既然摔了,就没得吃了。”

  萧元朗看了看地上的菜,又扫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心知他们无非是想见他难堪罢了。

  他蹲在地上,将白米捡到手里,在众人的注目下,塞进嘴里,艰难的咀嚼。

  他目光空洞地望向灶台里燃烧的火苗。即便只剩星星点点,却还在奋力的燃烧。

  “这是谁啊?”一道带有童音的男声传来。

  姜泽走到萧元朗的身后,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哪里来的狗,敢挡我的路。”

  萧元朗狼狈地半趴在地上,手被破碎的碗划破,淌出鲜血。

  姜泽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怎么?这是趴在地上向狗一样乞食吗?”

  “小少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您派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周掌事一脸谄媚地笑容,半弓着腰凑到姜泽的面前。

  “我闲来无事,便过来瞧瞧。”姜泽是瞧见萧元朗朝着这边过来,这才特意跟过来的。

  萧元朗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看起来格外虚弱。

  “萧元朗,只要你学狗叫三声,我就让他们给你准备丰盛的饭菜,如何?只要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姜泽玩味一笑。

  “你言出必行。”萧元朗开口道,嗓音略有嘶哑。

  姜泽点头,“对,我说到做到,这么多人都在看着。”

  萧元朗扫视一眼众人,目光深沉暗然,似是要将他们的模样牢牢记住。

  “汪,汪,汪。”

  他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眼帘微垂,眸底翻涌着诡谲的波澜。

  伴随三声落下,众人轰然大笑。

  姜泽笑得前仰后合,“萧元朗,你也不过如此,为了口嗟来之食,连脸面都不要了。”

  “三声换来一桌饭菜,不亏。”萧元朗淡淡地说道。

  “来啊!给他准备菜。什么鱼啊,肉啊,通通上来。”姜泽心情大好,扬声吩咐。

  “是。”周掌事答应一声,招呼其他人忙碌起来。

  不多时,厨房便飘出喷香的味道,引得萧元朗肚子咕咕作声。

  一道接着一道丰盛的菜肴,端到他的面前。

  萧元朗神情自若,待菜上齐后,方才慢条斯理的动筷。

  姜泽瞧着他的模样,心生不爽,明明被受耻辱的人是他,可他却淡然从容,好似他自己才是那个笑话一般。

  萧元朗刚端起碗,正要吃进嘴里,就被他一把掀翻。

  “撤掉撤掉,不许吃了。”姜泽没好气地说道。

  萧元朗当即拦住上前端菜的下人。

  “你想反悔?”

  “是又如何?”姜泽不以为意。

  “我忘了,你是个庶出子,难怪当不上世子,淮阳王怎么会有你这般的儿子,真是丢他的脸。”萧元朗面色一沉,言语满是奚落。

  “你说什么?”姜泽被捏到痛处,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世子之位,你不配。”萧元朗眉稍轻佻。

  “你……来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姜泽一声令下,四名下人立即将他团团围住,对他拳打脚踢。

  萧元朗左挨一拳,右挨一脚被他们踹倒在地。他并未还手,蜷缩着身子。

  “住手。”一道奶声奶气地呵叱传来。

  众人纷纷停下,看向门口。

  姜久久迈步入内,那小小的身子,缓缓朝着萧元朗靠近。

  “你们……做什么?”姜久久瞥了姜泽一眼,继而瞟向伫立到一旁的下人。

  姜久久朝着萧元朗伸出小手,“起来。”

  萧元朗抬头看她,内心浮动,顺势起身。

  “姜泽,你又在欺负人。”姜久久瞪着他。

  “爹不是不让你与他往来,你怎么偏帮他?”姜泽脸色异常的难看,没好气地说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姜久久上上下下瞧看萧元朗身上的伤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怎么……回事?”她看向周掌事问。

  周掌事下意识看向姜泽,随即一五一十的道出。

  姜久久一听,顿时气愤不已,“姜泽,你未免太过分了。”

  府里上下所有人都知姜久久聪慧异常,虽年仅一岁,但其心智却远超常人。

  此番她的作为,在旁人看来,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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