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怪物
老板娘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捏着烤的金黄的玉米递过来,小宇却没有接,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小嘴抿得紧紧的,半天也不说话。
我轻轻推了推他,“小宇,阿姨给你玉米呢。”
小宇还是没反应,眼神一眨不眨,看得我心里都有些发毛。
老板娘也察觉到了异样,她脸上堆起的笑容僵了僵,试探着问道:
“小朋友,你看什么呢?”
小宇突然开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是怪物……”
空气瞬间凝固了。
苏媚倒吸一口凉气,我感觉后背一阵凉意,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
“小朋友,你……你为什么这么说阿姨啊?”
老板娘的声音有些颤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小宇好像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突然尖叫起来,“啊啊啊!怪物!你是怪物!”他拼命挣扎着,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充满了恐惧。
不好,小宇又发病了!
我赶紧抱起他,对老板娘匆匆说了句“抱歉”,拉着苏媚就往外跑。
苏媚也吓坏了,脸色煞白,跟着我一路小跑。
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小宇的尖叫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蜷缩在我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眼神空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既心疼又无奈。
苏媚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残留着惊恐。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怎么每次碰到你都正好赶上这孩子发病啊!”
我苦笑了一下,这能怪我吗?
“我真是服了,”苏媚抱怨道。
“本来想吃个玉米,结果搞得跟恐怖片似的。这老板娘也真是的,穿得那么花里胡哨的,难怪吓着孩子。”
我叹了口气,没接话。
苏媚这人就是这样,喜欢捕风捉影,添油加醋。
不过,老板娘今天的穿着确实有些……惹眼。
那条红色的连衣裙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低胸的设计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再加上浓妆艳抹,确实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苏媚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苏媚挂断电话,匆匆忙忙地跟我道别,然后快步离开了。
我抱着小宇,看着苏媚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小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抬起头,用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叔叔,那个阿姨是坏人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板娘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小宇口中的“怪物”。
“她不是坏人,”我摸了摸小宇的头,“她只是……打扮得有点不一样而已。”
小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依偎在我怀里,不再说话。
我蹲下身子,和小宇平视着。
“小宇,你为什么说那个阿姨是怪物啊?”
小宇眨巴着大眼睛,语气出奇的平静,“她身上臭臭的,像……像八爪鱼。”
八爪鱼?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老板娘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烈,刺激到了小宇敏感的嗅觉。
小孩子嘛,童言无忌,我也没太在意。
“走吧,叔叔再给你买个玉米。”
我牵起小宇的手,走到另一家摊位前。这次我特意挑了个看起来朴素一些的阿姨,买了根热乎乎的烤玉米。
小宇捧着玉米,小口小口地啃着,香甜的味道似乎抚慰了他不安的情绪,他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吃完了玉米,小宇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只是小孩子毕竟体力有限,没走多远,他就开始喊累了。
“叔叔,我走不动了……”小宇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弯下腰,“上来吧,叔叔背你。”
小宇乖乖地趴到我背上,搂着我的脖子。
走了几步,他突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叔叔,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好啊,想听什么故事?”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趴得更舒服些。
“嗯……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我笑着答应了,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给他讲起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小宇在我背上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发出几声轻笑。
路边的树木被拉长了影子。
我背着小宇,走在回孤儿院的路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故事。
讲着讲着,我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小宇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他睡着了。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小宇的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这孩子,再怎么“疯”,再怎么“闹”,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啊。
他渴望被爱,渴望被关怀,渴望一个温暖的家。
我继续往前走,脚步轻了许多,生怕惊醒了他。
回到孤儿院门口,我看到林挽月正站在那里等着我。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看到我背着小宇,她连忙迎了上来,“小宇睡着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关切。
这和平时的她大相径庭。
我点了点头,“嗯,路上睡着了。”
我冲林挽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把小宇交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刘阿姨手中。
小宇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被惊醒。我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辛苦了。”我对刘阿姨点点头,转身走向林挽月的车。
林挽月今天开的是那辆银灰色的奥迪,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一股熟悉的淡香飘入鼻腔。
一路上,林挽月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车厢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忍不住打破沉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林挽月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在这个城市,你还能去哪儿?”
她说的没错,除了孤儿院,我确实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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