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生与死
庙头是个瘦津津的老爷子，出来看到他们不住摇头。
“妇人产子的血是污秽物，城隍庙这种清净之地怎么能沾染污秽气。我让你们借了门板已是尽了善心，还想进里面，恕我不答应。”
“救人的事，难道不比神佛鬼道更重要？”
庙头说的话实在令人生寒，小九忍不住说了一句嘴。
“生死自由天定，与我又有何干！”
“你这人真是……”
眼见小九要口不择言，白大夫喊了她。
“看你鲁师叔过来没？”
小九走到街上眺望，可整条大街人群稀少，哪里都没有鲁师叔的影子。
“师傅，这里不行，这里什么都没有，煮个药都不成。”
子楚把城隍庙转了一圈，连个干草窝都没有。
“你把药箱放下，回去喊人来。”
“师傅，这怕是不合规矩！”
白大夫倒竖眼睛，“是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这话倒是和小师妹异曲同工，子楚抓了抓头有些烦躁，他只是一个小学徒，这事本不应该由他多话，可师傅若是再缠上人命案，怕是他们药材行又要倒霉赔钱了。
看了看孕妇又看着背手等待的师傅，子楚还是认命的跑回去叫人。
白大夫把着妇人的脉，看到实在等不及，朝地上的男人吼。
“你去看看她身下，看孩子是不是脚出来了。”
让小九拿了男人的外衣打开盖在妇人下半身，以起到遮挡视线的作用。
男人哆哆嗦嗦，白大夫喝了他一句。
“快点！”
白大夫背过身，小九却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站到了男人身后。
“你别害怕，有我师傅在，我们会尽力帮忙的。你再不快点，等孩子的头卡住，大人孩子都危险。”
男人抖了半天终于忍住了，他喘了一口气，悉悉索索一番后，颤巍巍说道:“我看到了孩子的脚！”
白大夫速度极快的递出一根针。
“小九，把孩子脚扎回去！”
这里没有别的女人，白大夫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还年幼的小徒弟提前经历这一切。
以救命为己任，小九压根儿没有白大夫的纠结，她拿过银针眼疾手快的往婴儿伸出来的脚上戳了一下。
果然因为疼痛刚伸出来的脚缩了回去。
“你先不要使力，孩子位置不对，我们要把孩子调个个儿。”
白大夫又对妇人叮嘱，但妇人都疼懵了，只想快点结束这种要被撕开的痛苦，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进去。
小九看情况不好，翻书药箱里的人参片，手一手放入灵泉里泡了泡，再拿出来放到妇人嘴边。
因为疼痛妇人想要咬住东西，她本能的一口咬住人参片。
灵泉泡过的参水顺着喉咙落入体内深处，原本力皆的妇人稳住了脉象。
“来了，接生婆来了！”
鲁师叔提着长摆跟后跟着一个跑得碎发竖起来的瘦高挑妇人。
“怎么就在外头？”鲁师叔来不及喘气先让接生婆看一下孕妇。
小九没好气，“那个庙头说污秽不准进。”
“哪里都是这种人，那现在抬人走，来得及吗？”
那边接生婆已经用手摸过了胎儿和产妇的情况，“来不及了，这孩子急着要出世，快想想法子把孩子转过来！现在变成横着的了！”
“你试试用手带，能不能找到头在哪边？”
“不行！太滑了！”
接生婆也着急，没多久孩子的手又往外伸，她还得想办法把婴儿的手推回去。
小九见不行了，伸出手往孕妇圆鼓鼓的肚子上一搁，运起一股灵力用手推着孩子屁股，把孩子的脑袋给转到下面来。
像是找准到了力气通道，妇人嘶声力竭大喊，借着小九给到婴儿屁股上的推力，滑溜一下，婴儿呱呱降生了。
“生了，是个男孩儿！”
接生婆手托孩子，脸上沾染血迹污渍，但那笑容却如破云之光明媚柔软。
旁边的男人眼泪哗哗往外流，跪在地上不住对着他们磕头。
“感谢恩人，谢谢！谢谢！”
小九擦了一把脸，虚汗都冒出来了。
外头药行的人“嗒嗒”跑了过来，里头还混着对家的王大夫和严真。
听到婴儿的哭声，都有人都脚步放缓表情轻松了起来。
“看来用不着我们了！”
王大夫这个人怪讨厌的，在这种人命相关的时候却愿意跑来帮忙，小九又对他高看了一眼，至少在治病救人这一块，王大夫没什么大毛病。
“谁说没事，过来抬人！”
白大夫指着地上的门板。
王大夫又跳脚虾的哇哇大叫：“我是大夫不是你的长工！想要我帮你做事，没门儿！”他往后一招呼，“真儿，我们走！”
小九看她师傅没生气，嘴角还有一点淡淡的笑，不由奇怪这些老头子的友谊，真是叫人看不懂。
产妇在医院里安顿下来，小九做在院子里喝粥补充力气。
白大夫找到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推了婴儿一把！可能是他们运气好！”
小九知道她能做到是她不是普通人，这种方式只有她能用，其他人也看不到婴儿哪边是屁股哪边是头。
白大夫确定她眼中的眼神纯白，相信了小九说的话。
他不无遗憾，“要是每次运气都这么好就好了。”
世间能救下多少因难产而死去的人命。
今日的事小九也颇有感慨，想当初她出生的时候，她娘是不是也经历了这一些？
小九总觉得自己已经学得够多了，真到用来救人又发觉她懂的是如此的匮乏。
人类真的很脆弱，想要活下来太不容易了。
“小九，今日学完了吗？”
外头看到马老太，小九以为自己做梦，她立即飞跑了过去，整个人埋入马老太怀里。
闻到熟悉的气息，小九用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
“这是怎么了，我们小九越长越小了？”
听到马大媳妇的调侃声，小九把脑袋探出来，抽抽着鼻子。
“我想娘了，娘你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特别疼？”
看到她大眼睛里的水汽，马老太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怎么都没想到孩子会问她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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