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三日回门
月如水,窗扇半开,莹白的月光从外透进来——
疑似满地银霜,又投映在女子眼底,被冲撞成绽开的大片光晕。
像昨夜一样,她先梳洗完上了床,两人同榻,正是新婚燕尔,李延玺不可能不碰她。
这次他解了她身上的衫子,月白色绣蔷薇的抹胸像花一样从骊珠身上跌落,他低头吻上来,她咬唇,眸浅阖,素白的手紧攥住了男子乌黑如墨的一头长发,神色隐忍。
中途,换了姿势,最终骊珠只得浑身颤抖的死死抓紧什么,才能勉强抵御片刻这至死的欢愉。
“阿姮,说你不离开我……”耳边,是男人喑哑诱惑的声音。
此刻,他占着她的身,还想霸占她的心。
骊珠轻咬了唇角,不语,他就故意逞了凶。
她近乎晕眩过去,又热得一塌糊涂,最后崩溃、迷失、深陷……在这情潮里。
…
翌日,天才微亮,这座京郊青庐小院,浅墨色衣袍的男子抱着穿戴整齐但青丝未绾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上了一辆绝非此处人家能拥有的乌檀华贵马车。
女子黛浓的长发缠绵地落在那人臂弯,跟他的衣袍交织在一起。
醒来,骊珠已发现回了东宫,人已在青鸾殿。
那两日的时光,恍若是梦中。
如果不是身上爱痕犹在,艳丽不改,浅碧也在耳边絮念,“小姐这两日去了哪里,怎么不带上浅碧?我从来都没有离开小姐这么久过,感觉小姐嫁给太子之后,总是被那人霸占着……”
骊珠恐怕真的要以为那是一场梦了。
青黛微笑地提醒道,“浅碧姑娘,不得对殿下不敬。”
又道,“而且,在宫中,还请浅碧姑娘莫要再称呼娘娘为小姐了。这是为姑娘自己,也是为娘娘好。”
那笑里,微微带了丝凌厉,自有着青鸾殿掌事大宫女的威仪。
浅碧是永安侯府的家生子,打小被挑选到骊珠身边伺候,其实也是懂规矩,知轻重的。只是过去几年无束无拘,身在民间,难免野了性子,再加上她内心……实则深厌太子,一时态度难改。
但,此刻经青黛一提点,浅碧心下一凛,然后端正了脸色,敛袖朝青黛郑重地一礼,道∶“多谢青黛姐姐教我。”
见浅碧并没有恃宠而骄纵了性情,听得进劝,青黛笑里的那丝凌厉顿时转化为柔和,不急不缓地道∶“当不得浅碧姑娘一个谢字,只是咱们今后荣辱与共,还望都做到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浅碧何尝不明白,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其实宫门更为风波险恶,不是么。
过去平淡如水却宁静美丽的日子,或许从金陵城外那夜小姐救下太子时,就一去不复返了。
虽认清这个现实,浅碧的心头却难免微微怅然。
*
嫁入东宫也有几日,但时至今天,骊珠才正式住到青鸾殿,方才醒过来时,枕边放置着一只紫檀箱匣。
待得梳妆罢,骊珠想起来,命人取来。
打开后,里面是一枚令牌和数叠契书,还有一串黄铜钥匙,最上层装着一沓银票,均是千两数额一张的,目光掠过,恐有百张之多。
青黛吃惊地捂了下嘴,又笑了出来,“殿下这……恐怕是整个东宫的家底儿都交给娘娘了。”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皇亲贵胄也不能真去占平民百姓的财产田地。除却圣上赏赐的封地,东宫亦有自己的私产,维持整个东宫以及天翎卫的支出和正常运转。
“还有这令牌,见它如见太子殿下,不仅能在东宫任意支出银钱,调动人手,还能随意出入宫中……”青黛又道,说着说着,也有些心惊。
其实,就算是历来太子妃,也未必能接触到这些。
殿下却悉数将之交给了侧妃。
青黛想,将来就算有一日,东宫会有正妃进门,侧妃娘娘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的。
沈骊珠轻轻拿起那枚令牌,只见上面缕刻着皇族青鸟图腾,被素白的手映衬下有种狞厉之美。
“有它,真的能够出入宫中?”
青黛颔首,轻道,“是。按理说,宫妃是不能够随意出宫的,但是有圣上或殿下的手令,就可以。”
似见骊珠心思浮动,青黛停顿了下,又道了句,“娘娘,殿下将这些东西悉数托付,这是极大的爱重与信任了。”
沈骊珠将令牌攥入手中,青鸟图腾在掌心烙印出纹路,她低声道∶“……我知道。”
但,她今日还是想出宫一趟。
…
宫里没有三日归宁的说法,那是民间才有的习俗。何况,她只是侧妃。
太子上朝未回,骊珠让人备下了马车,带着浅碧与朱弦回到永安侯府。
她回得低调,没用仪仗,是以永安侯府众人未曾提前迎接。直到悬挂东宫徽印的马车,快要抵达侯府门前,齐幸芳才得知消息。
重新见到女儿,她又惊又喜。
虽然骊珠才入宫数日,齐幸芳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或许是因为女儿嫁人了终究是不一样的,再加上她嫁的那不是寻常人家,她等闲想见骊珠一面都难。
眼眶盈泪,微微湿热,齐幸芳重重紧握上女儿的手,惊喜过后,又有了丝疑惑,“骊儿,怎生是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为何不见太子殿下?”
倒不是齐幸芳多么想见太子,她虽则怨恨那人累得自己和骊珠身受苦楚,但心里也不无畏惧那位年轻尊贵的储君,若非必要,齐幸芳并不想面对李延玺。
但,大晋女子嫁人之后,回娘家一般都有夫君作陪。
自己回娘家的这种情况,除非大事,或是犯错,又或是受了委屈。
齐幸芳心底立刻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你与太子……”
难道,太子终究是介意骊儿先前嫁过人?
沈骊珠的手被齐幸芳攥握得有丝疼,却是安抚道∶“母亲多虑,殿下他……”
她抿了抿唇,那座按照金陵药庐复刻出来的京郊小院,那两日时光,为她做饭,还有上朝前放在她枕边的东西,那枚随意出入东宫的令牌,都令骊珠无法昧着良心说一个不好来,便缓缓道,“……待我很好。”
忽然,齐幸芳瞥见女儿领间暗藏的那半枚艳丽红痕,又听得令牌的事,心里才总算相信了几分。
“宫妃只有圣眷正隆者,才有省亲一说,算了,骊儿你能回来就很好,否则母亲想见你,恐怕都只能在宫宴和春猎秋狩之上,或是向东宫递折子了。”齐幸芳嘴角抿了丝笑,这样说道。
“今日,就当是你回门,好好陪母亲说会儿话,吃顿饭。”
骊珠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顿饭之前,太子竟然在下朝后也过来了永安侯府。
上门时,还携了重礼。
众人迎接,永安侯只见换去了在金銮殿上一袭朝服的太子,只着了身浅银紫色的衣袍,华贵且俊美,叫众人免礼的同时,竟丝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伸出手臂将他那嫡女的腰肢淡淡亲昵地揽过。
李延玺搂着骊珠的腰身,在她耳边低问,声音含了抹似笑非笑,“阿姮归宁省亲,怎么不等孤下朝后一起?”
骊珠手心微紧,“我以为,殿下不会喜欢来这里。”
他厌恶贵妃的,不是吗?
“嗯。是不喜欢。”李延玺眸光如墨,并未看着骊珠,却用了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回答她,“但是,孤喜欢你,阿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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