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遇故交
第十四章遇故交
安阳县主是溧阳长公主的幼女,长公主宠爱异常,从十二三岁起就为她的婚事挑挑拣拣,却始终挑不到称心的女婿,一直过了十五岁,才着急起来,莫非她想要嫁给邓旭?
若真是安阳县主瞧上了邓旭,以长公主府的势力,暗中替邓旭摆平公事,又逼他想办法让原配病逝,替安阳县主扫清障碍,倒真是顺理成章,大有可能。
兰汀把本已经要推辞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真如此,那么这一次斗巧会后,只怕邓旭的亲事便会正式定下公之于众了。看来这个
热闹,她是非去凑凑不可了。
溧阳长公主和当今宝泰帝及忠勤亲王是一母所生的兄妹三个,都是先帝贤妃、如今的刘太后所生,忠勤亲王因病去世后,宝泰帝对这仅剩的亲妹越相亲厚,宫中颁赐的各类时鲜果品珍奇之物经常源源不断地送往长公主府,在京城中乃是一等一的勋贵,因此她的宴请,无人不要凑趣,到了七夕这一天,从申初起,长公主府门前早早地便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的校尉们系着鲜红的领巾,手执短棍,满头大汗地在公主府前来回奔走,维持秩序,疏导车辆轿马,到处人挤马嘶,一片热闹。
卫国公府也是老牌的勋贵,用不着去太早捧场,因此几人都是提早用过了晚饭,酉时才到了公主府。兰汀随着林二夫人和邓晓邓昙一起,被接引到一座大花厅上坐下,这座花厅四面的门扇都卸下了,卷棚竹帘已经都高高卷起,十分轩敞凉快,因为人多,四角用巨大的铜缸堆着满满的冰山,丝丝凉气四溢,一色的碧绿窄袖衫配白纱裙的丫鬟们往来穿梭,端茶递水上果盆,热闹无比。这时长公主还未过来,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便各自凑成堆,笑语盈盈说些闲话。林二夫人素来长袖善舞,这时候便一家家的去给几位长辈和同辈的夫人见礼问好,邓晓邓昙也早有相熟的小姐们拉了过去,兰汀一时便落了单。
她为国公夫人时,也常常是各种宴会的中心,人情往来也是自幼做熟的,只如今一朝成了局外人,不用打点起精神来应酬谈笑,便觉得满屋子脂粉香浓,有些熏人,她如今身份又不同,既不好挤到夫人堆里去,也不好挤到未婚的闺秀们那里去,便捡了一个离门较近的位子坐了,一边喝茶一边打量那些素日的熟人们。
正心里感叹如今见面不识,恍然隔世,却听见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陆家妹妹,许久不见你了。”
这声音兰汀熟悉极了,她又惊又喜地转头一看,果然见一位穿着梅子红纱衣,罩着淡青色暗莲纹半臂、系着白绫水波裙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笑……”兰汀差点冲口而出,总算硬生生止住,唇边漾起一个微笑:“郭姐姐,原来是你……”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让了郭笑瑜坐下,乍见闺中密友,却已经是生死两重天,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眼神中却情不自禁地带出了喜悦的光芒来。
郭笑瑜昔日与兰汀往来密切,与徽娘也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这般欢迎,倒有些意外。不过眼神在厅中扫了一圈,见到兰汀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最外圈处,便有些了然。从前她与陆徽娘若聚在一处,必是有兰汀在场,如今只剩了她们,想想竟也有几分唏嘘。
当下在她旁边坐了,轻轻叹道:“从前阿兰在时,到哪儿也总带着你,如今……”
兰汀微笑着打量郭笑瑜的穿戴,从她身上的衣服又看到头上插的翠玉蝴蝶钗,心中充满了重逢的感慨。“这些日子……郭姐姐可好么?”郭笑瑜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反问她:“你们府里如今都还好?老夫人的病如何了?”
兰汀想到老夫人那蹊跷的病,笑了一笑,“姑妈她是心病。”
郭笑瑜明亮的眼睛在兰汀脸上转了一圈,又垂下了眼睑,脸上露出遗憾来:“听说国公爷伤心得了不得,人都瘦了一大圈……我那几日偏又病了一场,竟不得到灵堂去拜拜……”
听她这样说,兰汀心里原本有的一丝丝难受,这时倒释然了。原来刚才她看郭笑瑜的样子,虽然打扮素雅,可是面庞丰润,肌肤光泽,比从前还圆润了些儿,并不是她想象中会为自己憔悴伤心的模样,这时听说她病了,便想笑瑜大概是好好养了一阵病,才补得气色好了起来,自己不该疑心她,于是微笑说道:“郭姐姐与大表嫂是知己好友,大表嫂地下有知,怎么会怪郭姐姐呢?倒是郭姐姐,这些日子肯定为大表嫂伤心难过,还要保重才好。”自己以为总也有几个人会真心为自己伤心,替自己难过,原来没了自己,自己的婆婆哭过几声,一样张罗新妇,自己的妯娌接替自己管家,更是容光焕发,两个小姑也心心念念想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的枕边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也许除了至亲的家人,也就是笑瑜这个最要好的手帕交,才会有几分难过和遗憾了……
一时之间,兰汀内心百转千回。一波波的愁绪,绕的她愈发心痛。
“陆妹妹,你怎么了?想什么呢?”郭笑瑜正在跟兰汀说话,看到她走神,有点不解。难道萧兰汀的死对她影响这么大?
被推了一下,兰汀才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郭姐姐,我只是想到大表嫂,觉得有点唏嘘罢了。”
说着,兰汀的表情悲伤中带着愤恨。郭笑瑜做贼心虚,忙撇过头去岔开了话题。“京中这样盛大的聚会,还真是少有呢。”兰汀点了点头,心里也很赞同,“可不是嘛,今天来的人,可都不一般呢。也幸亏二表嫂和姑母眷顾,徽娘才能跟着来见见世面。”对于如今寡妇身份的兰汀来说,能够来到这样盛大的聚会,委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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