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有意拒之千里外

第二百一十三章有意拒之千里外

陆徽娘正在仔细配着方子，倒不是因为太后上了岁数要喝许多碗来养颜，而是宫中有许多嫔妃听说陆徽娘竟还会这等人人期盼青春常驻的法子，故而都跑来了太医院纷纷让陆徽娘与她们瞧上一瞧。陆徽娘连连摆手想称自己技艺不精，转念一想不精便胆敢将药进献给太后，岂不是拿太后凤体当儿戏？

来人又甚是热情将屋子里都站了个满满当当，叽叽喳喳吵得脑仁疼。那个宫娥说是她先来的，另一个宫娥说她家主子位分尊贵自然应当排在前面……陆徽娘听着她们左一言右一语恍惚将那百鸟苑里的鸟全都放了出来盘旋在头顶不肯离去。

“停！”陆徽娘加大了音量喊了一声，见将她们都唬得不轻转而又含上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道，“各位姐姐，娘娘的玉体最是尊贵，一丝马虎也出不得。如若这许多人一同开方子怕混了药材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咱们按照先后慢慢来，今日看几位娘娘明日再看几位娘娘。”

语毕这些宫娥又开始争相讨论到底谁是先来的谁是后来的，陆徽娘不禁捏了捏额角又大喊一声，说道：“各位姐姐，此处是太医院，若是扰了各位太医徽娘实在担待不起。不如咱们不论位分不论先来后到，一个个宫殿依次来过，这样可好？”

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各位宫娥只好答允回去禀明了自己的主子。待人群散尽陆徽娘才舒了一口气，冯舒见状哈哈大笑。陆徽娘揉着额角无奈说道：“奈何有苦说不出。没想到半年学医的本领竟全都用在了这上面。”

冯舒思虑片刻说道：“这倒也好，凭你现在的小技俩若是诊病开方我倒实在放心不下，如此既能助你继续留在太医院，也能帮你得到其他娘娘的欢心，也可在这宫中再站稳脚跟。”

陆徽娘想了想，甚是有理。

皇上又派小太监过来传陆徽娘过去，明心得陆徽娘叮嘱站在门外对那小太监说道：“真是不巧，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最近劳累得很，恐精神不济说错了什么话惹皇上生气，还请公公见谅。”

待下次小太监再来时明心又说陆徽娘已经去了别的娘娘宫里一时三刻地恐怕回不来。

几次三番小太监都没有将陆徽娘带到御书房，皇上听到小太监叙述明心的说辞放下手中的一卷书画，有些纳罕道：“竟这样繁忙了么？”

那小太监躬身含笑回答：“可不是，现如今满宫里的娘娘都喜欢陆徽娘喜欢得紧。”

明心私下里悄悄问陆徽娘，是否要一直这样婉拒下去。陆徽娘停了手中的笔抬头呼了一口气，看着条案上燃烧久了已经不复最初明亮的蜡烛，拔下头上一支簪子拨了拨烛芯，瞬间发出一声“哔啵”。

“静昭仪如此费心要除去我，怕的就是有朝一日我成为皇上的妃子，太后又忌讳得很，几次试探于我。我本就无心接近皇上，若是再多多面见皇上，我这条命便是真的不想要了。”陆徽娘继续低头细细写着给各宫娘娘开的方子。

每人症状不同，即便每日涂脂抹粉总有些气色不好或者上火生痘的，有些药物也是相克不可同时服用。陆徽娘不敢直接照搬书上的方子，只能一个个整理好细细抄录。

“可是姑娘，咱们若是在皇上面前有一定的分量，常常在皇上提着，说不定皇上就能早点将浔阳侯和世子给放出来了呢。”明心拿过砚盘上的墨条细细研磨，瞧了瞧四周小心说着。

陆徽娘不自觉停了笔，笔尖触碰到纸张墨汁迅速晕染开来，将方才好不容易写好的方子污了大片。陆徽娘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双眼迷离一片惘然。

她又何尝没有想过，若是能得皇上器重，便能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话，说不定他便能听得进去几句，转而想想浔阳侯和世子过去的劳苦功高，一时心软便能放了出来。

但是那日那个满目有着满天繁星的人望着自己的眼，恍惚他眼中所有的光全部都要照到自己的眼睛里来，点漆的瞳仁是饱含那样的坚定，说着有他在，说着不许打着皇上的主意，其他人也不许。

所以她便满心相信了他，相信他终将会帮助自己能完成心之所愿。所以她便直接舍弃了这个法子，想另辟蹊径看看能不能救萧家。

如今还能得太后的几分喜爱，皇上又很是崇尚孝义，对太后的话很是听从。所能得太后助益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说不定皇上便能心意转寰。若是自己再像那日跑到皇上面前莽撞，太后容不得自己，皇上也未必能听自己的几句劝告。

陆徽娘将面前已经废了的方子揉成一团扔到一旁，又俯身重新写了一张。边写边说道：“我也不知。谁又能保证我向皇上提及释放萧家，皇上不会变本加厉将萧家仅剩的人口也抓到狱中？有些险我不敢冒，倒不如现在，来去还算自由，找到的助益也能更多些。”

明心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帮助陆徽娘翻着医书，幸好冯舒今夜当值可以帮陆徽娘不少的忙。二人商讨议论，陆徽娘又学到许多。专心的时间过得最是快，像在草丛里撒野的兔子一溜烟便不见了。陆徽娘整理好一切扭动了一下脖子，便听见咯吱咯吱作响。

按照方子一一抓好药又做好标记，免得弄混。如此下来比要练了许久的银针还要酸痛，问了一下名字时辰竟已过了子时。打了个哈欠叮嘱冯舒若是累了便歇上一歇，不可过分逞强。领着明心便回去了。沐浴完出了浴桶便觉所有舒张开的毛孔嗖嗖都灌满了冷风，明心急忙扯过寝衣和毯子，裹着陆徽娘上了床。陆徽娘拍了拍明心的手，自己忙到这样晚还要累她一并受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明心只说愿意陪着陆徽娘，哄着她抓紧睡下了。替陆徽娘掖了掖被角便下去休息了。

是夜星光大好夜幕黑得仿佛今晚陆徽娘氤氲的墨汁晕染到了天上一般，颗颗星子密集却有能够轻易分清。风虽然刺骨，但不是呼啸而过，平缓轻柔，伴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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