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客
高水湖下，湖伯府中，许青白与龙行舟被顾一城邀请来此，已作客多日。
这几日来，许青白大部分时间都在湖伯府中的书房里翻书看。
顾一城藏书颇丰，珍藏有很多孤本残卷，这让许青白大开眼界。
有时候，许青白还会向他请教一些学问上的道理，顾一城都能娓娓道来，屡有惊人之语。
顾一城生前，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参加科举，便高中了状元，摘得桂冠。
此后入仕，他却无心仕途升迁，一门心思读书治学。
他到处东奔西走，为自己要来了一个翰林编撰的小官，此后干了一辈子写书修史的事情。
虽然官职不大，属于清流文官，但他在学界的影响却很大！等到他晚年时，更是声名远播，受人尊崇，门下弟子更是桃李满天下。
期间，他也曾给太子教过几年书，传授了一些治国理政之道，深具圣心。
等到顾一城死后，当时已继承大统之位的太子，跑来亲自端灵，又求来高水湖湖伯这一空缺，将这位昔年的恩师送上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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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顾一城看着眼前认真翻书的少年，越看越觉得顺眼。
他按捺不住，虽有啰嗦之嫌，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许青白，你心地醇良，又少年聪慧，如今更是机缘之下，结出千年不遇的文胆。你虽然已经踏上了修炼之路，不再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但无论日后修仙还是练武，既有如此天资，又有如此际遇，都不应该将书落下，切记不要暴殄了天物。”
许青白认真聆听，虚心受教。
眼前的老人，先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后又舍身护道，最后还送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书页法宝，行事完全凭着自己心中的尺度，一身赤诚，可以说是不计得失，未图一利，真正算得上高风亮节。
许青白有些感动，又有一些敬佩。
有些人，就算整日在你面前说话乱跳，可你还是提不起抬头去看一眼的兴致。
而有些人，就算远远隔着你站着，缄口沉默，一言不发，可你偏偏还是会被他吸引，近之，继而折服。
无疑，顾一城便是属于后者。
他就像是陈年的黄酒，古树结出的新茶，只要遇着，单单是闻闻味儿，就能沁人心脾，能让人回味无穷。
许青白懂得顾一城的希冀，欣然应允。
许青白又提到了顾一城此前护道、送宝一事，想要感谢一番。
顾一城洒脱地大手一挥，说道：“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遇不公遂起身，论之争之，无需计较，只管仗义出手。”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那张书页，如今上面的文字已经尽数消失，空白无一物。
他对许青白说道：“此书页不知是何来历，百年前随江水冲入我高水湖中，有幸被我捡到。这书页虽然残旧，但残而不破，旧而不腐，端得是神奇，不知是何材质，我亦未能勘破。”
他又说道：“这书页上的文字，初读时只觉生涩难懂，细细研究后又会觉得有些道理，甚至韵味无穷。这一百年来，我闲来无事，便拿出来琢磨研究，最后被我琢磨出了这一点皮毛用法。它如果再留在我手里，也算是明珠蒙尘了！那一百零八个文字，似乎都已通了灵性，当时我只是出了一点力，试着对他们循循善导一番，主要还是归功于它们认可你，接受你。”
许青白一脸谦虚，耐心聆听，中途不曾出言打断。
等到顾一城细细说完之后，他才对着后者躬身一拜，行儒家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小子拜谢顾先生恩情，无以为报，只能铭记在心。”
许青白行儒家礼，自此开始改称顾先生。
顾一城回礼，又说道：“不必太过记挂在心。天地造化，该是你的，就大方接住了。我坐镇此地，本就是职责所在，无甚恩情。”
话锋一转，顾一城带着笑容，先是面北而站，遥遥地拜了一下，然后转身对许青白，缓缓说道：
“要说有私心，也是当时你亲口告知是宋圣门下弟子之后，我在笃定自己选对了人的同时，也暗自下了决心，就算舍去这神位甚至性命不要，都要护你周全。”
许青白有些惊诧，静待下文。
顾一城哈哈大笑，一向沉默的老人此时无比骄傲，意气风发，开口说道：
“当年，我得到这高水湖伯之位，那可是儒家宋圣朱笔一批，亲自画的圈。哈哈，掬水江神伍魁等人又如何，就算高我一两级的，都没享受过如此待遇！哈哈哈，你说他们窝囊不窝囊？！”
“宋圣当年圈中我，老夫如今又圈中你，这世间的事啊，冥冥之中，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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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舟跟着许青白一同来到湖伯府中做客，在辛苦揣了一天“上仙”的架子后，如今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原形毕露，再没有半点世外高人的做派。
他先是跟着王横混在一起，指点对方武学，又传了两招漂亮的拳脚招式，让对方感激涕零。
而他在教拳期间，却有一茬没一茬地将话题往余虹霓身上引，不但从憨傻汉子的嘴里套出了许多话，如今更是将余虹霓的背景来历，兴趣好恶都搞得一清二楚...
甚至小姑娘吃饭时的口味咸淡，事无巨细，都整得明明白白，心中有数。
随后，他便撇下有点迷茫的王横不管，开始跑到余虹霓身边大献殷勤。
起初，余虹霓想着给这位“上仙”留点面子，没有当众撕破脸。
可是龙行舟不知收敛，特别是那对猥琐的眼睛，越发地肆无忌惮，越发地对她要坦诚相见。
最后，余虹霓被逼到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龙行舟，你怎么这么粘人！烦不烦啊，给老娘滚到一边去！”
被吼的龙行舟却不恼，他不知从哪本破书上看过“打是情骂是爱”的道理，反而变得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此后，龙行舟这张“狗皮”膏药，跟得越发有劲...
当然，他可能巴不得自己成为一张膏药，那样的话，他就能够真真正正、堂堂正正地贴在余虹霓那白脂如玉的身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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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龙行舟估计又去余虹霓那里吃了闭门羹，没讨到什么好，才有空跑到书房来，跟许青白打屁...
许青白先是一脸黠笑地问道：“大黄，进展怎么样了？”
龙行舟一脸正色，打断许青白，纠正道：“什么大黄小黄的，许小子，你对我最好有点礼数！”
许青白乐呵了，问道：“哟呵，上仙当上瘾了？”
龙行舟悻悻然道：“行走在外，人的名，树的影！什么大黄大黄的，贼没气势。”
“这不没有外人吗？”
“好的习惯，是从平日里培养的！我怕你小子叫顺口了，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改不了口，这叫潜移默化，你懂不懂？”
“晓得了，晓得了...龙公子”
龙行舟却自己绷不住笑意，先笑出了声，说道：
“公子什么的还是算了！你要觉得可以，叫我行舟就行了，要是再想跟我套个近乎，叫一声舟哥也行！”
许青白说道：“叫舟哥不讲究啊！”
龙行舟眨眨眼，问道：“为啥？”
许青白在那儿来回重复念叨：“舟哥，舟哥...走狗！？”
本来还在一脸贱笑的龙行舟，笑意被生生止住...
他冲了过来，要来掐许青白的脖子：
“我让你胡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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