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在下灵胎境
风雪如骤,来人站在对面,一身黑衣,身子面容裹得严严实实...
龚平紧了紧手里的刀把,向着马车车厢靠了两步,严阵以待...
旁边,许青白打量了一番来人,却是笑着开口说道:“月黑风高夜,你是来杀人的还是赏雪的啊?田大人...”
那黑衣人见被许青白识破了身份,也不再隐瞒,摘下披风帽子,露出一个肥胖硕大的脑袋来,不是那郡守田伯晋又是谁!
许青白一猜即中,却也半点不难。
田伯晋虽然浑身罩在黑衣披风里,但他那臃肿肥胖的身形,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些。许青白瞧见他行走的步伐,那滚圆冒尖的肚子,猜不中比猜中还难...
揭下披风伪装的田伯晋,却没有因为被点破身份而恼羞成怒。
他伸手拍了几巴掌,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声里,有些扎耳朵:“果然是后生可畏,没想到许兄弟和龚兄弟,除了喝花酒打闲屁在行,这手上脚上也是丝毫不弱啊...”
龚平忍不住啐了一口:“别张口闭口含血喷人啊,老子再说一遍,生平只喝素酒!”
田伯晋不理会龚平,他知道许青白是这一行人的主事之人,望向后者说道:“许兄弟,咱们好像也犯不着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拿点好处,回你的北边去交差,我收拾好局面,到我的南边去赴任,怎么就搞成了如今这个局面,真是何苦来哉!”
许青白闻言,嘴角翘起,说道:“田大人似乎是想得简单了一些,什么事儿都想占齐了,这天下的道理都被你说了去,就不许有点不如意?你砸了这么多人的饭碗,就没有自己饭碗也会被人砸的觉悟?这副惺惺作态,实在是不应该啊!”
田伯晋轻笑,不以为意,却见他走到那毕鹏飞身边,先是对着还昏迷不醒的毕鹏飞狠狠地踢了一脚,恰好不偏不倚地踢在许青白之前的位置上,顿时让毕鹏飞的身子在雪地里滑行了四五步远...
田伯晋仍是不解气,既像是对着人事不省的毕鹏飞开骂,又像是说给对面的许青白听:“你个没卵用的东西,办点事儿都不利索,还要惦记着我的位置,真是一坨扶不起来的烂泥巴...”
许青白瞧见田伯晋刚刚使出的一脚,眼角跳动,看来,田伯晋此人,藏得深,不简单啊...
对着半死不活的毕鹏飞发泄完一番怒火,田伯晋这才转头过来,对着许青白说道:“许兄弟,跟毕郡尉打打杀杀的没什么意思,这狗东西,屁大本事没有,却唠唠叨叨,废话挺多。出发时,我跟他再三嘱咐,只动手,少说话,你再看看他,先前自己个就把老底给交代得差不多了...”
许青白笑道:“田大人和毕郡尉相必是朝夕相处久了不觉得,其实你们也是半斤八两,都有些废话的...”
田伯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貌似认可许青白说的是大实话,说道:“如此,咱们来比划比划,意思意思?”
许青白拱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田伯晋点头,随即再撕扯下身上那件厚厚的皮裘,周身气息暴涨,朗声说道:“许兄弟,会点军伍刀法还不足以在本官手里翻出什么浪花来,哈哈哈,昨晚你们没问,本官也忘了说,其实,我还是一个修仙之人...”
“哦?”见着对面田伯晋一身气息外放,许青白嘴角一勾,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田大人,这事儿巧了,我也是一名修仙之人,在下灵胎境!”
言毕,许青白将手里的军刀连同刀鞘,笔直插进身前的雪地里,直没刀柄。
两个修炼人交手,他也难得再提刀。
他将那田伯晋看得清楚,对方确实是个修仙之人,境界约莫是在灵胎境,或许可能要比许青白的灵胎境一层高上那么一两层,但既然许青白还能看出些端倪来,想必也高不出多少了...
田伯晋闻言,又不得不露出慎重之色。今晚一再出人意料的局面,也让他不再嘻嘻哈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的手上率先有了动作...
田伯晋双手交叉,先是摘下那双价值不菲的鹿皮手套,也没正眼瞧一下,就随手扔在身旁雪地里...
那双手套选用的是在江南一带生长的三年梅花鹿,取其身上最灵活柔软的后颈处皮革制成。手套用料极其讲究,多一年的鹿皮太糙,戴在手上,手指不灵活,少一年的鹿皮又不耐磨,戴不了多久。
唯独只有三年左右的幼鹿皮革刚刚好。
又因为每一只幼鹿,又最多只取后颈处约莫小孩巴掌大小一块皮,所以,缝制一只手套,便往往要耗费掉四五头幼鹿,手套的价格可想而知。
而田伯晋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任由那双手套被狂风吹着到空中,又远远地飘走...
他露出两只手来,异常白皙,像极了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的手...
他摊开手掌,有一朵鹅毛大小的雪花飘到他的掌心,随即慢慢融化,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对面的许青白,嘴角冷冷一笑,眼里满是戏谑...
肉眼可见的,他的身前,冒出一缕缕寒气,周身似乎竟要比眼下这个鬼天气还要冷上一些。
他双臂舒展,双掌摊开,他的身前,漫天的雪花止住了继续下坠的势头,一朵朵悬浮在空中。
四周空间里,发出一声声“咯咯吱吱”的声响,那一朵朵雪花,迅速急冻,变成一朵朵冰花。
随着田伯晋双掌平推,一朵朵六角尖锐的冰花,闪着寒光,旋转着向许青白激射而来...
许青白见此,不敢大意,仙府内,文胆韵韵发光,身前凭空出现一百零八条金色的光线,横竖各占一半,细密地组成一面光帘...
那成千上万朵冰花,很快撞击在那面光帘之上,金线剧烈抖动,率先抵消掉冰花的冲势。
一朵朵冰花未能再进一步,在金线上原地急速旋转着,又被密密的金线不断消磨着旋转速度。
两相对峙,不一会,金线明显不再如之前那般刺目耀眼,而那成千上万朵冰花也差不多被消融殆尽,化成一滴滴晶莹细密水珠,还没等坠落到地上,便在半空中凝结成了冰渣。
光帘前,顿时水气氲氲,升腾起一缕缕的白雾...
对面,田伯晋见一击未能得手,抬起一脚,猛然踏地。
雪地上,积雪飞溅。
他所站着的地方,方圆两步之内,一尺三寸的积雪都被他这一脚震入空中。
田伯晋抱掌,隔空将这些悬浮的积雪融化、挤压...
半空中,立马又有二十四道六寸长短的冰锥横列,头尖尾粗,晶莹剔透,密密麻麻,向着许青白迎面而去...
许青白手指在身前轻点,那一百零八条金色的光线幻灭,却又有一百零八朵青色的荷叶凭空而现...
荷叶在他身前蔓延舒展,层层叠叠,中间更有两三朵粉色的荷苞,含苞欲放。
这二十四道冰锥,来势自然比此前的冰花更猛,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一一打在许青白身前的荷叶上。
荷叶摇摆,每受一道冰锥的撞击,叶面便大幅度的摇摆,甚至被打翻过去,但等到冰锥力道消失过后,又摇摆着一一恢复如初,颇有点雨打荷叶低复举的味道。
荷叶前,哗啦啦地流淌下一道雨幕...
许青白这一手幻化荷叶,以及之前那一手金色丝线,其实都是在高水湖畔跟着那湖伯顾一城偷学而来的。
那一次,掬水江侯姚金波和江神伍魁联袂而来,欲要阻止许青白取那高水湖的千年文运。当时,顾一城挡在许青白身前,与赶来的二人争斗时,先是施法幻化出荷叶抵挡住姚金波法螺的攻击,后来又将文字幻化成金色绳索,将那伍魁的法相牢牢束缚住。
那时候,许青白虽然在专注的吸纳文运,但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他当时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这会儿索性自己施展了出来,确实风度翩翩,潇潇洒洒...
田伯晋眼见再攻无效,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这一次,许青白却没有再给对方出手时间,他两只瞳孔内,有金色的火焰一闪而过。
那三朵粉色的荷苞摇曳,随即花瓣微张,缓缓吐蕊,一根根金色的花蕊,顶着露珠,探了出来...
三朵荷苞,分别吐出三根花蕊,一共九根花蕊,向田伯晋激射而去。
有八根花蕊,如同八根锋利无比飞针,呼哧着,一一从田伯晋大小腿和大小臂中间穿过,带出一串串血珠子...
剩下的一根花蕊,在空中迎风暴涨,最终变成一根三尺来长的金鞭,待那八根飞针刺穿田伯晋后,最后赶到,“啪”的一声,抽在后者胸膛之上。
田伯晋胸膛衣衫尽碎,扬起一片片布絮,跟着满天雪花一起,随风飘散...
他随即仰头倒在了雪地里,四肢鲜血汩汩而流,将身下的白雪染得绯红,整个胸膛处,有一道鞭痕对直而过,皮飞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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