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维系不了得体和礼貌

　　蒋理承没有陷入自证，却也不知该怎样让她相信，自己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连夜驱车回了帅府，不顾旅途辛劳，没睡两个时辰，翌日便又要忙公务了。

　　方幼萍饱饱睡了一觉，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睡眼惺忪地，就接到了蒋理承在办公室打来的电话。为了联系她，又嫌电报太慢。还是少有的，在乡下装电话的人家。且这电话，比帅府的那个，也差不了多少。

　　“粘人的是你。”

　　才分开就有电话过来。

　　“对，与君一别，如隔三秋。”蒋理承直接就承认了，在她面前，将身段放的很低：

　　“辛苦你在百忙之中接我电话，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就烦，也没随意叫下人打发了。”

　　“不至于。你安电话，不就是为了随时随地宣我侍寝？”方幼萍见他放下了端庄，这般口无遮拦，随口问了一句：

　　“办公室里没有旁人？”

　　“如果不是怕你介意，我也可以登报为你一掷千金，对方家小姐表达爱意。”蒋理承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无非是于无人处，才敢烟尘四起。

　　“得了，是我怕了你成不？叔父在外纵马倥偬，在家也攻城掠地。这般强势，说一不二。”方幼萍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嘴角不自觉弯起弧度，让他听出她眼底的喜悦。

　　“电话给你装的，但不是为了随时随地找你。相反，我在你这里从来没有侍寝一说。而是要依赖你的怜悯，等你何时念旧，才能翻我的牌子。”蒋理承在电话那边点燃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

　　缓缓开了口：“江南的风波差不多平息了，跟我回家吧。”

　　“其实我很好奇，你说的家指的是什么，帅府吗？还是你身边。帅府，给我留下的只有糟心的回忆；你身边，从来没给过我庇护。甚至在利益冲突时，你先牺牲的，都是我。”方幼萍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觉着乡下挺好的，虽不及北平的学堂，但跟帅府比起来，总归自由也舒坦。”

　　当然，她不否认，这份舒适度也是蒋理承给的。有随时烧热水的嬷嬷，供给她饮用、洗澡和浣手；有各个身经百战的卫兵，让她相较于其他乡下妇人，可以生活在襁褓般的大同社会里；不用下地辛苦的耕种，就有吃不完的美食。

　　因而，对他，并无怨怼。

　　蒋理承这个男人，若是不爱他，会很舒坦。只是可惜了，她不是他女儿。但若真是他女儿，那自己的命运，与蒋颐图、蒋泓浩，仿佛也没有区别。她从来不是特别的那个。

　　“那好，我希望你能回来，但决定权在你这儿。什么时候想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可以放下一切手边的工作，立即去接你。”蒋理承说着两个人都不信的话，却能被他吐露的如此坚定。

　　“你不肯在我身边栖息，那么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故土难离。以后我忙完，就不回帅府了，直接去你那儿。只是以后臣妾在努力些，希望君王可以给个机会，让我留下来侍寝，别再将我推开了，我很脆弱的。被你拒绝太多次，我会很难过的。但我不会走，只会一个人默默伤心，舔舐伤口。待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再来找你。”

　　方幼萍听着这个老男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果然，男人撒起娇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若是搁在从前，还可以说他被柴姣近朱者赤了，但近来张沐琪也没去他身边晃，可能是他自创的一套流派。

　　“打不过就加入是吧？你吃这一套，就以为别人也吃。现在用在我身上。”

　　但不得不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这一套有时候还真管用。不知不觉间，她心底已经融化成一滩水了。

　　“温软姐姐，别和我生气了，下次过来，带你喜欢的好吃的，好吗？还有北平那些老学究，新出的医书，我也托关系，第一时间都给你买下来了。都是新鲜的第一手资料，必须让你先看到。不是别人有的，你也得有。而是别人没有的，我的小朋友都必须有。”蒋理承连珠炮似的投其所好。

　　方幼萍算是知道，竹马哥哥搞定女人这一套，是在哪儿继承来的。

　　“我还以为你跟颐图哥哥学呢，在报纸上一掷千金，只为了博美人一笑。猛猛砸钱，送郑妍熙江南园林、北地庄园。原来这些都是你玩剩下的，是他继承了你，现在算是找到根儿了。”

　　方幼萍恩将仇报，揶揄起他来，丝毫不含糊。

　　蒋理承有一阵微风般的委屈，也要将它无限放大，给他的小朋友知道，夸张道：

　　“我何时在报纸上，吹捧过其他女人？她们也配？漫说女人，即便是合作伙伴，也不知道我在众人面前，给他脸面。”

　　“得了。”方幼萍挂了电话，蒋理承心里已七八分有底，知晓她坚硬如铁，又变得软绵绵了，下一次，就能尝试将她接回来。

　　“叔父。”她陡然唤了他一声，还是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偏爱，“谢谢你给我的耐心。”

　　仅此一句，便让蒋理承心绪起伏，“我怎配？照顾不好你，始终是我心底隐痛。”

　　放下电话，方幼萍便知在乡下的日子不长了。没几天，还想趁此机会，多采采风，看看风土人情。尤其刘议泽虽现在不在她身边，但留下的信仰与精神，始终鼓舞着她。也想借此机会，在田园再进行一次扫盲工作。

　　只是未曾想，才出门就看见不速之客。

　　“好妹妹，因为柴姣的事，让你受苦了。”张沐琪走近后，看她面色红润、神态平和，跟她想象中的幽怨目光、憔悴枯萎大不相同。

　　“我跟瑶瑶想把你捞出去，正努力找机会去大帅身边，为你美言两句，说几句好话。”

　　“是啊，若是大帅来看你，你也可以跟他，提一提我们，省得他把我们忘了。”

　　“到底是我提携你们，还是你们搭救我？”方幼萍差点被气乐了，看着两个人原本想幸灾乐祸，不成后便假惺惺的样子，便实在维系不了得体和礼貌。

　　“你俩若是真闲，就去村口把大粪挑了。”

　　“瞧你说的，这样好的长相却满口粗鄙之言，不是玷污了你这盛世美颜。咱们三抱团取暖不好吗？众人拾柴火焰高啊。”王铮瑶也跟了一句。

　　方幼萍不想给自己树敌，可她俩着实让她有几分恶心，不客气道：“你俩还不配，哪怕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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