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静仪所愿
翌日一早，姜嘉月正在院中荡着秋千，远远就看见许静仪带着一众仆从走进院中来。
姜嘉月探头瞧了瞧仆从手中端着的木盒，扭头问着身旁的秋月：“秋月秋月，那木盒里端着的会不会是静仪姐姐给娇娇儿做的糕点？”
秋月抬头瞧了瞧不远处的一众仆从，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果然，她家小娘子一天天的眼中只有好吃的糕点。
不等秋月回答她的问题，姜嘉月就跳下秋千，一溜烟地跑向了许静仪。
“静仪姐姐！你是不是给月儿送糕点来了！”姜嘉月一把抱住许静仪，眼巴巴地看着她。
许静仪温婉一笑，抬手揉了揉姜嘉月头，柔声道：“我新做了些糕点，拿来了些给月儿，也来看看三夫人身体如何。”
许静仪说完，身后的一个婢女躬身上前，拿着一个木盒。
一直站在姜嘉月身后的秋月走上前，接过了婢女手中的木盒，又退回到姜嘉月身后。
姜嘉月见糕点到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儿。
但等她想到昨日娘亲说的，让明惠郡主收静仪姐姐做义女这件事，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眼角。
姜嘉月抬头，看了看她家温柔和婉的静仪姐姐，又想了想老是想着法子为难她的明惠郡主，越来越觉得她娘亲简直在瞎说。
她怎么看都觉得静仪姐姐跟明惠郡主一点都不适合做母女。
要真是做了母女，日后静仪姐姐肯定要被明惠郡主处处刁难，就像刁难她一样。
“静仪姐姐，你觉得明惠郡主怎么样？”姜嘉月牵着许静仪的手，一边带着她向屋中走去，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惠郡主？”许静仪讶然地看向姜嘉月，有些奇怪姜嘉月为何突然提到了明惠郡主，但还是接着说道：“我与郡主接触不多，倒是初来清阳郡那一日，见郡主亲自带着下人给城外的流民布粥，想必是极为和善之人。”
说完，见姜嘉月皱起了一张小脸，许静仪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郡主对妹妹倒是与旁人大有不同。”许静仪笑着道。
她也听姨母说过明惠郡主刁难月儿的那些事。
什么夏日让月儿采莲子，让月儿在身旁执扇，冬日让月儿取泉水啊，简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如果非要说，她倒是觉得郡主对月儿更像是长辈使唤自家的小辈。
姜嘉月皱了皱精致的小脸蛋，狠狠地点了下头，十分赞同许静仪的话。
“静仪姐姐以后可千万不要变成明惠郡主那样！”姜嘉月撅着小嘴说道。
听见这话，许静仪诧然地看向姜嘉月。
今日的种种奇怪之处一一在她脑中浮现出来。
先是月儿问她明惠郡主为人如何，现如今又让她日后不要与郡主一般。
她与郡主并无交集，为何今日月儿却处处提到提到郡主？
正想着，一众人已行至门前。
姜嘉月放下牵着许静仪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宋婉宁：“娘亲，静仪姐姐来看你了。”
许静仪收回思绪，对着宋婉宁行了一礼：“三夫人安。”
起身后，许静仪悄然打量着这位卧病在床许久的三夫人。
今日的宋婉宁稍着了些许脂粉，倒减去了几分病色，多了些好气色。
剩下的几分病气反而称得她如同世外仙人般不染纤尘。
入座后，许静仪拿过身边侍女捧着的木盒，放在桌上，柔声道：“夫人今日的气色看着好了不少，这是姨母让静仪带来给夫人补补身体的，姨母还盼着说等夫人身体大好后要一起去踏青赏花。”
宋婉宁示意春月收下木盒，对许静仪点了点头，眉眼含笑：“你们费心了。”
刚说完，宋婉宁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晃着。
一低头，果不其然，是自家的乖乖儿在拽着自己的衣袖。
姜嘉月拽着她娘亲的衣袖，轻轻地晃着。
见娘亲朝她望来，连忙眨眼，示意她娘亲赶紧进入正题。
见她这着急样，宋婉宁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你啊，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完，宋婉宁转过头看向许静仪，挥退了身边的婢女。
见状，许静仪虽有些疑惑，但也示意身边的婢女跟着退下。
等人走完，宋婉宁才含笑开口道：“我便不和许小娘子打哑谜了，不知许小娘子可愿做明惠郡主的义女？”
宋婉宁说完，姜嘉月靠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瞧着许静仪的反应。
明惠郡主的义女？
一瞬间，之前姜嘉月的种种异样都有了理由。
许静仪低头思绪半晌，抬头看向宋婉宁，目光坚定而又温柔。
“夫人可是为了静仪的婚事？”
闻言，宋婉宁笑了笑，这许小娘子果然是个聪明人，她只是一句话，这位许小娘子便猜出了缘由。
“我猜你姨母是想把你许配给顾家大郎君，要是明惠郡主收了你做义女，这门婚事便多了几分可能。只是这事我说了不算，还要看你是否愿意。”
许静仪轻轻摇了摇头，眉眼温婉柔和，恍若月下莲：“若是为了顾郎君，我自是不愿的。我虽出身小门小户，但也不是那攀附权贵之人。做郡主的义女固然好，但那定不是为了一男子。若我与顾郎君有缘自能婚嫁，若是无缘也无需强求。”
闻言，宋婉宁眼中的笑意愈加浓郁。
她果然没看错这位许小娘子，为人通透，立身行己，倒是个妙人。
宋婉宁侧过头，笑着对着姜嘉月点了点头。
姜嘉月见状，立马跳下木凳，跑进房中拿出了一个金丝楠木盒，放在了桌上。
宋婉宁敲了敲桌上精致的盒子，眼神变得锋利：“既然你不愿做郡主的义女，那你可愿做天下第一女商？”
天下……第一女商？
许静仪神情恍惚，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在疯狂跳动着。
她听见自己告诉三夫人：“我愿。”
宋婉宁笑出声来，连眼角都带着笑意：“你是个聪明人，有野心，知进退。既然你愿意，那我便祝你一臂之力。”
她将手中的金丝楠木盒推向许静仪，接着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名下所有的铺子你皆可调用，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宋婉宁转头看向身旁娇软可人的姜嘉月，眼中目光凛然，直射向许静仪：“我只有一个要求，日后不管你身处何境，你都必须站在娇娇儿身后。”
许静仪是个聪明人，三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听便知。
许静仪目光坚定地对着宋婉宁：“便是没有夫人的这份礼，月儿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便会一直护着她。日后，有我许静仪的一份，便有月儿的一份。我待月儿必如亲妹，无论何时，我都会一直护着月儿。”
此时的许静仪还不明白宋婉宁的深意，直到后来风雨飘摇之际，许静仪方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思。
姜嘉月抱着宋婉宁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我便说静仪姐姐才不会想着做明惠郡主的义女。”
刚说完，姜嘉月肚子里的坏水就咕噜噜地冒了出来。
姜嘉月晃了晃空悬着的脚，撑着笑脸看向许静仪：“不过，静仪姐姐当真对清远哥哥无意？”
许静仪脸上飞过一道红霞，嗔怪地看了姜嘉月一眼：“月儿惯会取笑人。”
姜嘉月见状歪了歪头，笑意更深：“我原以为静仪姐姐抄录清远哥哥的诗句只是喜诗，现在看来姐姐更是爱才。”
说完，姜嘉月就用衣袖遮住脸，只留一双眼睛来看许静仪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家静仪姐姐此刻脸上红得和天边的红霞一般。
姜嘉月忍不住逗弄起了她一向沉稳娴静的静仪姐姐：“静仪姐姐，月儿见过的最红的胭脂也没姐姐此刻的脸红。”
许静仪拿起桌上的糕点一口喂进姜嘉月的口中，脸颊羞红：“不知这糕点可能堵住妹妹的嘴？”
姜嘉月嘴中咬着糕点，但眼睛还不停地眨巴着。
宋婉宁在一旁看着，笑着敲了敲姜嘉月的头：“你啊，惯会捉弄人。”
说完，宋婉宁转头对许静仪笑了笑：“想必你姨母还在等着消息，我这便不留你了。”
许静仪感激地点了点头，逃似地出了门，生怕姜嘉月再口出狂言。
姜嘉月拿下咬着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对她家娘亲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娘亲，娇娇儿觉得静仪姐姐和清远哥哥有情况。”
宋婉宁学着姜嘉月的样子眨了眨眼：“娘亲我也觉得。”
如意阁。
二夫人焦急地在院中不停地走着，心中心急如焚。
见许静仪回来了，她连忙抓着许静仪的手进了屋中，挥退了身边的婢女。
“怎么样？三夫人怎么说？”二夫急不可耐地问着，眼中满是着急。
许静仪用帕子拭去了二夫人鬓边的汗珠，柔声回着：“三夫人问我愿不愿意做明惠郡主的义女……”
二夫人闻言，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神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但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二夫人转过身来，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静仪。
许静仪倒了杯茶给二夫人，又接着说道：“三夫人又问我愿不愿意做天下第一女商，我答应了。”
许静仪起身抱住二夫人，柔声安抚着：“姨母，我想靠自己。若顾家是因为郡主才答应的这门婚事，那我宁愿不要这门婚事。我虽喜欢顾家郎君，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二夫人拍了拍许静仪的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姨母不强求你，姨母只想要你能够得偿所愿，能够开开心心便好了。”
许静仪靠在二夫人肩上，眼眶湿润：“谢谢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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