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公之于众
“你确定?”
陈实看似敦厚的脸上带着十二分的诚恳,重重点头:“确定,我绝不会看错。”
墨清漪眯起杏眸,脑中浮现此行一路见到的那个被业子骞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女人。
她竟是姜晩娴假扮的?
“身为有夫之妇,却跟自己的小叔……呵,有意思。”
陈实前挪脚尖:“姐姐准备怎么做?”
墨清漪冷笑:“既然是她自找的,咱们就为她搭个好台子。”
墨清漪正愁业子骞死后,官家会严惩业楚齐,这不,背锅的不就来了?
业子骞一死,她就当众挑破姜晩娴的身份,说业子骞身为长辈,勾引自己的侄媳妇。
姜晩娴不顾名节,与皇叔有染,不成体统。
业子骞为了皇室名声,肯定把罪责都推到姜晩娴身上。
姜晩娴恼羞成怒下,砍杀了负心汉业子骞。
如此一来,即使是官家,为了掩盖皇室丑闻也决不会将实情公之于众。
更不会将苦主业楚齐罚得太狠。
刚好,一石二鸟。
靖王人马浩浩荡荡地往洛州进发。
此刻常坤顶着满额大汗来到马车边:“王爷,大伙儿已经连夜赶路,照此速度最晚明日傍晚便能抵达洛州。目下日头毒辣,可否让队伍暂缓行径,小人怕太过激进,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眼前的车帘被一只并不算柔美的手撩开,当第一眼见到姜晩娴那张绝美的脸,他呼吸不禁一滞。
因为无论见过几次,他都免不了再次被姜晩娴的容貌惊艳到,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而,他不仅仅是被美色吸引,更是被姜晩娴高超的武功折服。
这样一个集美貌和实力于一身的女人,谁会不心动呢?
“嗯,原地休整吧。”
业子骞的声音打断了常坤的臆想。
“多谢王爷。”常坤刚拱手说道,下一秒面前的车帘被重重拉下。
仿佛吃了一记闭门羹,常坤只得悻悻地走开。
他坐在马背上,压着对姜晩娴的担忧,朝着前方的队伍高喊:“王爷有令,原地休整!”
说完,他回看马车一眼,但也不敢无理由地再次靠近,只得先去忙正事。
车上。
姜晩娴木讷地看着面前横着的一条手臂。
业子骞拉车帘的手还没捞回去。
姜晩娴见他俊脸微沉,有些不明所以:皇叔是怎么了?
她还未开口问明因由,就见业子骞收回手恢复原先的坐姿,然后说:“你怎么没戴面纱和面具了?”
“?”姜晩娴眨巴眼,“不是皇叔说,此行你带的人皆是不认识我的。我就想着还未到洛州,就不戴了吧。”
说实话,姜晩娴还是挺抵触戴面具之类的。
毕竟过去七载,她在边关都是带着青铜面具,早就戴够了。
如今不是任务需要,她压根不想再戴什么面具,这会让她想起过去替业楚齐从军的事。
那些记忆会提醒她,她就是一个傻子,凭白给人家挣功名。
若是姜家的长辈还活着,定会给她撑腰并讨回公道。
然,她看似孑然一身,实则背负了许多。
她不想因她一个人,影响到整个姜家。
让姜家祖辈辛苦挣下的功绩,全部因她抹上欺君的污名。
她若真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
打不了鱼死网破。
可她偏偏知道了业楚齐身边还有辽国的细作,若是因她让大周陷入战乱,只怕下到九泉,她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冲动行事也只会遂了敌人所愿。
而她又偏偏得知了弟弟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她不能将残破的姜家交到弟弟手中,所以一直以来,无论她在齐王府受了多少委屈,她都忍着。
她只盼此行,能寻到有关弟弟的好消息。
这样,也不枉她一番忍耐了。
思绪不禁飘远,蓦地,她被业子骞的声音拉回。
“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些好。”
姜晩娴:“是。”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面纱,二话不说系到脸上。
业子骞这才面色好转了些,声音也恢复成以往的玉润:“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姜晩娴心里笃定:皇叔行事果然谨慎,他定是觉得我不够稳重。
她嘴上:“皇叔无需解释,晚辈明白,皇叔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晚辈好。此刻开始,晚辈定当学着跟皇叔一样更加小心。”
业子骞:“……嗯。”
画面一转。
为了一会儿起程都有力气赶路,大伙儿忙不迭地起灶炖煮。
灰鹰军里,冯钰正给冯超递去一只刚烤好的鱼。
冯超没吃,看着手里喷香的烤鱼良久。
“哥,你鉴宝呢?快吃啊。”冯钰催促道。
冯超想了想,突然起身:“我拿去给恩公。”
对外,他没有说出姜晩娴的身份,只说姜晩娴早年间救过他。
由姜晩娴引荐,他们灰鹰军才能甩掉姚家土匪的身份,重归大周军的怀抱。
冯超感念姜晩娴的恩德,有了鱼就想给她送去也无可厚非,至少大家都没怎么想歪。
冯钰却看着自个儿哥哥远去的背影,琢磨出个不对劲来。
“老哥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柳文才突然被呛道:“别…咳咳咳…胡说……咳咳咳咳”
冯钰见他咳得脸都涨通红,有些嫌弃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别激动好吗?当心给鱼刺卡死。”
柳文才瞪了她一眼,继续咳了几下才缓过来。
冯超带着烤鱼来到马车前,还没来得及拿给姜晩娴,就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拦下。
冯超记得对方叫刘献,时常在业子骞身边伺候。
刘献仰着下巴:“上哪儿去啊?”
冯超也不计较他的傲慢,和气地笑着说:“我们哪儿烤了新鲜的鱼,想给……王爷送一些。”
刘献扬起的下巴就没掉下来过:“王爷岂是说见就能见的?而且不过是一条鱼,”伸手,“交给我就行。”
冯超笑意收敛,这鱼是他想见姜晩娴的借口,给了刘献他怎好再去见人?
“嗯?”刘献雪白的掌心又朝他伸了伸。
无奈,冯超只得将插鱼的那节木棍递去。
刘献接过鱼,转身就往马车去。
他没走几步,感受到视线,当即转身,果然看到还没离开的冯超正盯着他。
刘献怒了努嘴:“还挺谨慎,生怕我把这鱼给私吞咯。”
他有些气,但也做不出夺恩人吃食的事。
冯超见刘献当真是去转交他的鱼,这才离开。
“菖蒲姐姐。”刘献来到马车前,笑嘻嘻地唤了声。
跟在冯超面前,判若两人的乖巧。
姜晩娴拿到他手里的烤鱼,并得知是冯超送来的,却没见到他本人。
“他怎么不亲自送过来?”姜晩娴问。
刘献笑眯眯:“哦,他说怕打扰到姐姐和王爷休息,送完鱼就走了。”
姜晩娴点头,继而将鱼拿了进去。
然而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这次又是常坤了。
他担心自己跟姜晩娴走得太近,姜晩娴会被业子骞责罚。
毕竟姜晩娴是业子骞的人,说不定还是特地训练的那种死侍。
他要是想娶姜晩娴,势必要多替她想一想。
目下他担心的是,业子骞已经为难了她。
所以为了确定姜晩娴无事,他借故送水前来。
可看到面前拦路的少年刘献,他磨烂了嘴皮也愣是没有让刘献退让一步。
无奈下,他只好将水浇到刘献手上。
刘献又是转身没走出几步回头,果然看到还没离开的常坤。
“还真是……一个两个都这样呢。”
他扭回头,大步走向马车。
常坤看到他确实将水给了姜晩娴才离开。
姜晩娴拿着常坤的水又进了马车里,不多时出来,分了一些水和糕点给刘献。
刘献就近往一棵树下一坐,有水有糕点的满足吃喝起来。
“哼哼,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打姐姐的主意。”
孰不知他这些举动落到其余下人的眼里,那叫一个妥妥的经典示范。
“瞧见没?怪不得人家才是王爷跟前的红人,瞧这眼力见跟毅力,随传随到,腿勤嘴甜,都学着点儿。”
“对对。”
吃饱休息够,众人再次起程赶路。
就因每天固定行路,一刻不耽误,他们也就晚了大部队两天抵达洛州。
次日,常坤过来禀报说再行二里路就能看到洛州城门楼了。
赶路最喜听到的莫过于这种话,大伙儿都扫去疲惫加快了脚程。
可就在一片林子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笛声。
此笛声悠扬婉转,煞是好听。
众人一开始只是戒备,后发现这笛声也没引起什么动静,就以为只是普通的路人排解行路的枯燥所吹。
刘献跟在姜晩娴和业子骞的马车旁,他一面听一面用顺路捡来的树枝在掌心敲击出韵律。
“这曲子真好听,我从来没听过。菖蒲姐姐,你听过吗?”
姜晩娴撩开车帘,只为更好地听清。
她脸上蒙了面纱,刘献却从她微皱起的眉心,察觉出了异样:“菖蒲姐姐,怎么了?”
姜晩娴:“不好,这是辽国的曲子。”
她立即转头望向业子骞。
两个人一起叫出一个名字:“阿契布!”
同一时间,搬运阿契布的笼车里,被药晕的巨人周身青筋暴涨,最终猛地睁开猩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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