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管家
额头上的血流进眼中，将管家眼前的世界染成一片红。
可他不敢耽搁，麻溜地跪在地上爬到高利水面前，“大人不要急，布茂岭来了又怎么样？东西在楚禾姑娘手里，要是楚禾姑娘不点头，他布茂岭就算是再殷勤又能有什么用？”
额头上的血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低响，管家双目赤红，还在劝说高利水，“大人，昨夜布茂岭的反应不是恰好印证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吗？想来楚禾姑娘也没有完全信赖他……”
“滚吧。”
高利水的面色终于有所好转，他一脚踢开管家，“是啊，昨天布茂岭那张傻脸也不就说明他什么也不知道嘛，所以他才想在这段时间多跟楚禾套近乎。”
管家终于有了机会从地上站起来，可他的姿态更加谦卑，“是啊大人，布茂岭只不过是一个草莽出身的山匪，他怎么能懂拉拢人心的事情呢？想必楚禾姑娘在布茂岭身边也是早就受够了。”
高利水听完这一番话后彻底笑了出声，只不过他的笑是冷笑，像是在嘲笑布茂岭一样。
“是啊，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山匪能懂什么？”
高利水越想越觉得布茂岭并不足为惧。
想来这个布茂岭也不过是一个幸运的投机者而已，当初布茂岭护送商队的生意还不是在自己手里扣走了，高利水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他弄得走投无路……
只不过这个山匪竟然得到了机缘，这才幸运地一飞冲天，到了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
这口气高利水很多年都没有咽下了。
高利水从来不是一个心思宽广的人，他卖船，卖的就是给那些打算行商的商贾，而布茂岭护镖，护的也是行商的商贾。
商贾就那么几家，小本生意要么选择走群山，要么就要从他手里买船。
不过买船的钱不是每一个商贾都能拿得起的，而高利水又不愿意做租船的买卖，这才让布茂岭抓到了空子，做起了护送商队的生意。
当年布茂岭最鼎盛时，直接在高利水这边撬走了一个原本正打算买船的商贾。
布茂岭就是因此得罪了高利水，不过这件事布茂岭不知情，高利水也懒得在人前拿出来说。
不过跟高利水亲近的人都知道他看不惯布茂岭……
管家清理好头上的污血后重新开始组织接下来的晚宴。
除了饭食外，高利水还准备了一个戏班子，打算让他们上台唱一段。
高利水有时爱附庸风雅，有时又爱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
他这人脾性不好定，一会儿还在笑着，一会儿就开始饭桌子了。
总之，这人是一个极其容易被鼓动情绪的人。
管家身边走来一个蒙面的侍女，“大人，今晚的事情还要照常进行吗？”
“不用了，再留他一段时间看看。”
仔细听，那名侍女的声音竟然有几分沙哑。
“派出去的人传消息过来了吗？”
“没有，就连我们安排出去的飞鸽也不见了。会不会是被人抓到了？”
管家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纱布开始擦血，他动作不紧不慢，纱布擦过额头上血淋淋的伤口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无所谓，信上传达的消息很少，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今晚你也收拾一下，我们也要探一探这个楚禾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明白。”
管家轻笑，“我倒是不知道楚文瀚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个侄女，不过这个楚禾姑娘的确有几分气魄。”
“……我们要招纳她？”
“不，先看看她。”
马车戮力前行，这一段路不算平坦，车轱辘的响声很大，车厢内的震动也不小。
布茂岭想要摁下茶几上的水杯，可陆见鸿的动作更快，他手快如闪电，在颠簸的车厢内稳稳接住了茶杯。
茶杯中的水一滴也没有漏出来，布茂岭仔细看茶面，发现它竟然是毫无波澜的。
再仔细看陆见鸿，布茂岭才发现他另外一只手还拦在楚禾身后，替她稳住身形。
布茂岭心中一震，对陆见鸿的身份也有了更新的猜测。
要说楚禾跟陆见鸿是亲姐弟，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两人的外貌都很出众，可两人的气质实在是相差太多。
楚禾说一不二，而陆见鸿则是深藏不露，此番要不是布茂岭注意，他还真的发现不了陆见鸿的身手。
陆见鸿最起码也有十年的功夫。
可是一个商贾人家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行武吗？
布茂岭心中暗道：不会。
那么看来这个陆见鸿的身份就有待商榷了，他最大的可能是楚禾请来的护卫。
又或者……
陆见鸿跟楚禾年龄相仿，两人平日里也很亲密……
说不定还是对象呢！
布茂岭心中暗自窃喜前段时间没有一冲动就给陆见鸿说媒。
要真的是说了媒，楚禾指不定该怎么生气呢！
布茂岭冷不丁笑了一声，引来陆见鸿跟楚禾围观。
他连忙给自己解围，“只是又想到了高利水那张气鼓鼓的脸，觉得可笑而已。”
高利水只想着布茂岭是土匪出身，却不知布茂岭能走到今天不止是因为幸运，还是因为心细如发。
跟守业的高利水不同，高利水天生就有硬气的底气，但自己创业的布茂岭自然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察言观色的技巧已是顶级，胖墩墩的外表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看清楚楚禾跟陆见鸿的关系后，布茂岭再看到楚禾给陆见鸿递蜜饯便不认为只是姐弟之间的亲情了。
“你先吃点消食的酸枣，要不然等一会儿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布茂岭连忙点头，“是啊，你们有所不知，高利水这人最爱打肿脸充胖子，他这人在请了一个从三品官员家里的新管家后所有的菜品都是朝着三品官员宴请宾客的条件看齐的，吃不到多可惜。”
“三品官员？这个高利水敲了工部的官员还不算，怎么连一个管家的也要从别处翘？”
“这人不是被高利水翘到身边，而是主动去找高利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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