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家族的荣耀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听到他的话，就像是被无形的手堵住了嘴巴，无一例外都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算活不久了，这平时最惜命的老家伙不想活了吗？
在林川呆了六年，无论怎么艰难都要咬牙活下去复仇的老团长，怎么从林川堡带兵回来以后，就变得如此大公无私了？
林川真的能让这个自私了一辈子的老佣兵头子转性？
先是从震惊中恢复的人们，又开始将信将疑，有的人还好心地规劝斯坦因不要冲动。
“女神圣洁！今天晚上我们举行祈祷仪式，祈求慈悲的女神保佑领地和城主，让我们平安修成道路。
苏菲女神是唯一的真神，其他的邪魔妖怪，都不能动摇女神的庇护。
诸位理智的先生们，谁认为女神不会保佑我们的，请出来讲话！”
既然都抬出了女神背书，人们就没法再反对什么了。
斯坦因趁热打铁，下令去进行仪式的准备。
这时候，老团长平时积累的威望就起了作用，人们虽然不情愿，也有担忧，但还是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了。
“明天送我去湖边，现在正是湖水转红的时候。
记住，谁都别靠近，我倒要看看我会不会变成晶体柱子！我老了，用我的命去赌一把，吃亏的是水妖……
走着瞧吧，我死之前，要让你们和孩子们看看，老人也是勇士，也有老人的用处！”
不经意间，老人因老朽而深陷的眼窝中，又出现了昔日佣兵团长英姿焕发的神采，就算不会维持很久，也足以让人牢牢记住了。
老团长的坚持没有打动所有人，土著的顽固信仰，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支持斯坦因的还是他的家族，林川第一大族凯瑟家族中的青壮们，都被家中长辈的豪情所打动，这是老团长的荣耀，也是家族的荣耀。
消息传开了，很快有上百人愿意随着斯坦因前往布鲁特湖，去挑战传说中的水妖。
“不愧是我家的孩子。”斯坦因欣慰地说，“不过荣誉也好，危险也罢，暂时就都留给我这个老头子吧。
过了一辈子，总不能连那个小狼都不如。”
第二天中午，天气晴好，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山中气温仍然较低，但更温暖的天气已不可得。
人们带着工具和武器翻山越岭，穿越森林山谷，抬着去意已决的斯坦因来到靠近湖边的空地上。
“女神啊，那些草在喝血！”
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这引起了一片骚动。
“一派胡言！”满心烦躁的斯坦因斥责子孙们，“以前我见过死亡万人的战场，那才真是血流成河，就算是那样，地上的植物都没有变红。
记住，植物不会喝血，残忍的人才会。”
“可是这草……”
“我宁可相信这是被染色了，或者人们眼花了。”斯坦因开始活动有点僵硬的手脚，又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
“之前是谁说城主是喝血狼人的？现在你们知道了，他喝血吗？道听途说是愚蠢的，如果不会动脑子，那至少要有胆子！”
“女神保佑，女神保佑……是水妖在警告我们。”也有年轻人颤抖着嘀咕，“看，湖里的那些人形，都被变成晶体了……”
迎着耀眼的阳光，斯坦因睁大了肌肉松弛，但眼神仍然犀利的眼睛，远处的红色湖水颜色类似被稀释了几分的血水。
轻轻起伏的水面上有薄雾腾起，好几座晶莹高耸的晶体柱站在水里，闪闪发光。
如果白天细细看，实在不觉得那些东西像人……
老人长吸了一口气，有揉眼睛看了几次，随后又移动视线，扫视着湖边大片雪白的盐花，目光闪烁不定。
幸好此刻日到正午，周围一片明亮，没有任何黑暗可怖的色彩，整个湖水在山林的映衬下，如同分隔了生死两界，确实有几分凄美。
这让斯坦因回忆了以前那些大战过后的战场，劫后余生的他踏过血泊，穿过尸骸，狼狈而无所畏惧。
“我最终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他自言自语，像是在和以前交好的战友们交谈，“伙计们，这次没理由就会栽在这里吧？”
身后的人都陆续跟上来了，凯瑟家族的年轻人们虽然心存恐惧，但看到前面的人安然无恙，还是尽可能地向前挤过去，试着接近被诅咒的土地，感受传说中染血的地面。
有的人早早拿出了武器，有的人到四周警戒。
没人敢打扰老人的思绪，他随后也在人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还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观察四周。
“祖父大人，您看那里。”有在山中做猎人的孙子对他说，“这里诅咒之湖的正西面，湖很大，绕过去要半天时间。
南边是希尔山的余脉，这附近有条小河汇入湖里，时断时续，现在水已经枯了。”
“谢谢你，孩子。
现在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喂！拿我的手杖来。”
斯坦因费劲弯下腰下来，拿过一根外形奇特、下面开叉的四脚手杖，这还是林川城主给他专门定制的礼物。
他双手扶着拐杖站稳之后，对身后的人说：
“我过去之前，先放些动物过去试试。”
人们听到命令，立刻将之前带来的笼子推到前面，将里面的各种大小鸟兽驱赶出来，这里面既有家养的动物，也有山里的野兽。
斯坦因紧张地盯着那些四处乱跑的动物。
因为被人们阻止不能向回跑，所以动物只能向湖的方向移动，有些动物跑向两边，看样子是要从湖边绕过去。
“有些水鸟是可以在水里生活的。”猎人们说，“不过时间一久，他们就变重飞不起来了。”
“别管那些鸟，我们又不是鸟，留心看那些野兽。”斯坦因压低了声音，目光全神贯注，扶着拐杖过的双手微微颤抖，“只要它们能活过一刻钟，我就赢了。”
子孙们手持长矛和弓箭，紧张到不敢大声呼吸。
那些动物在湖边狂奔，有的甚至慌不择路踏入了水中，但没有一只出现异状。
有的饿极了的食肉兽还去捕捉其他动物，全然不顾血红的湖水和诡异的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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