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万无一失的准备
一声令下，大群人涌入城堡的入口，只留了二十个人包围了建筑，门口的卫兵头上系了一条白布带，默默加入了他的队伍。
自小在此生活的巴莎，认得里面每一处细节，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拐弯，每一个角落，他都已经事先熟悉了无数次。
光明从进入大门的一刻便减弱了，需要眼睛适应片刻，那瞬间他想到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
这建筑很老了，甚至比城堡还老，很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就将自己在这里托付给了王杰，豪那时的王杰，还只是众多佣兵团长中不太出众的一个。
然后，他的父亲就在战场上傻乎乎地为王杰奋战而死了，这样不聪明的人，在王杰身边有很多，很快王杰就对那舍命的朋友淡漠了。
对于他的儿子照顾，王杰大概不是出于对友人的缅怀，而是那小子和父亲一样，长大有当打手的潜力。
巴莎后来才明白，那是愚蠢的父亲一辈子做得最后一件，也是最吃亏的一件买卖，人命只有一次，必须买个好价钱。
他为父亲感到不值，可是这对于雇佣兵再平常不过，不过只要愿意张口，这件事也勉强也算是个复仇的理由。
走廊里面的士兵们向他涌来，长戟和刀剑对准了这群不速之客。
“别演了，跟我来！”
巴莎就像早知如此一样，对迎面而来的人们招手，士兵们果真冲他微笑，然后给他让开一条道路，戴上准备好的白布带，加入到队伍之中。
“他们靠得住吗？”以前的心腹问巴莎。
“人都跟上来，这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我去和义父换个位子而已，他们对谁效忠都一样，换主人还有新的赏赐和赦免。”巴莎拔出长剑，无意中扫到自己手上的伤痕，翻起双眼向上瞅着说。
“我想要的不多……如果成功，起码以后就没人能这样打我了。”
“何止如此，您可以收拾希尔波斯任何一个人了。”部下附和道。
“到时候您就是希尔波斯的主人。”
巴莎没有回答，但眼睛却在幽暗的楼道中闪闪发光。
塔楼顶部是一间窗户很多的宽敞大厅，和城堡的主体相连，显得异常稳固，大城主王杰•冯•希尔波斯最近身体不见起色，虽然勉强可以走路，却步履蹒跚，本不应该选择此处。
按照风俗，希尔波斯人喜欢在高楼宴请宾客，以显示自己对客人的重视，这里是大城主城堡里最高的大会客厅了。
尽管从构造上来说，这个塔楼更适合行动，能让狡猾的目标无处可逃，可是巴莎仍然讨厌这里。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当初王杰从四兄弟中挑选林川城主人选的地方，如今物似人非，巴莎形单影只，没了竞争对手，却只剩一条篡逆道路可走，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出于自己的私心，巴莎甚至曾规劝义父换花园里的回廊餐厅用餐，可是遭到了拒绝，这明明是他这个义子最后能给的善意了。
人越老，就越固执保守，王杰所作所为正是如此，这样的人没有理由再独揽大权了，光昏庸不会害老人送命，但加上自以为是就差不多了。
今天就让他为这半年来，不，是二十年来的愚蠢付出代价，如果有些东西他不愿意主动给，那就想办法自己拿，巴莎想起小时候王杰对自己的教训，真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命运主宰。
没有伤感和忧郁的时间了，如果这就是命运，前进即可，一切因此地而起，也将在此终结。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在城堡塔楼当中响起，不顾一切前进的乱兵，像是一群狂奔的野兽。
由于之前海登的精心安排，巴莎得以通过各种理由临时调动了大多数忠于城主的卫队，所以抵抗不多。
巴莎带头冲向顶楼，他抽出了自己的剑，却没什么机会使用，参加叛乱的人都异常勇猛，没什么机会让头领亲自动手。
见自己的剑术没有了用武之地，巴莎的信心反而越来越足。
对付一些不知情的卫队，几乎费不了他什么功夫，看到自己一方的进展顺利，好多加入后还迟疑观望的人，也开始兴奋地投入进攻，对抵抗者痛下杀手。
见此情景，巴莎阻止了自己也试图抢功劳的嫡系，既然这些投机分子还有表功的觉悟，一个未来的领袖是不应该反对的，每一次僭越的攻击，每一条敌人的生命，都将为他增加力量。
他甚至会将已经被自己刺伤的人，交给跃跃欲试的帮凶们，然后用表面漫不经心，实则暗中关注的态度，看他们对刚才的同伴落井下石，然后向自己讨好献媚。
谁若犹豫，谁有不忍，巴莎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很快人们就在恐怖的血腥气氛中取得了意志上的统一。
每上一级带血的台阶，他们就坚定一分，仿佛每走一步，后面的道路就会消失一截，前面的光景就会闪光一分。
人们脑海里的畏惧，正在渐渐被未来的丰厚收益所取代，巴莎的剑在提醒每个首鼠两端的人，现在的事业只有一张单程票，而且没有离开的可能。
距离最后的决定性一击还有一点时间，巴莎有条不紊地甄别临时组建的队伍，让他们杀敌人壮胆，哪怕那些人只是些倒霉的下人。
他耐心让士兵们搜寻一些隐蔽处，每层留几个人把守，以确保行动万无一失，手下已经有了上百人，控制住上面的王杰一党应该已经足够。
越是紧急，越是不安，他就越是从容，他需要万无一失的准备，也需要服从性测试，只有这样，他才敢登上最后的阶梯。
上楼消灭了一支不明所以的小卫队，回廊的终点越来越近了，巴莎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他有停下脚步就会忍不住退缩的感觉，所以他喝了口酒，然后逼迫自己，让脚步开始加快。
后面的脚步声继续沿着旋转回廊式的宽大楼梯上升，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详意味，可是巴莎的心却因此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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