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清晰的认知
没有能高温煅烧的熔炉，特殊合金的吹管，各种连匠人自己都不清楚成分的秘密配料。
传承了手艺熟练的匠人，还有在良品率低下时不得不准备的大量金钱，一般的地方根本造不出像样的玻璃。
相对于民间的摸索，教会对此的态度倒是十分宽容，甚至还有自己的解释：
“玻璃是受女神创造的生命晶体启示，可以人工制造的假晶体，即使人手没有神圣的力量，但假晶体也具有生命晶体所具有的的各种色彩，这就是女神的恩赐。”
然后，教会就灵光一闪，集合各路能工巧匠制造玻璃，然后堂而皇之地大量用玻璃去制造圣堂的拼花窗子了。
花窗成了圣堂的标配，各种颜色在阳光照耀下透过斑驳的花窗，在圣堂里留下如梦似幻的朦胧光影，倒也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种神圣的用途，对于因缺少窗子而屋舍漆黑，缺少容器而用发霉的木头餐具用餐，缺少光学工具而眼界短浅的大众而言，只有美学上的价值。
不是所有地方的贵族都会审美，希尔波斯这种穷地方，只有朝不保夕的军事贵族，对于本地产玻璃制品的需求非常有限。
况且，这种娇气的材料既不如金属结实耐用，也没有金属的光泽耀眼，价格也不遑多让，非常不合本地贵族的胃口。大城主王杰的金银用具不少，玻璃制品却屈指可数。
这种现状，让本地的玻璃匠人渐渐连糊口都成了问题，当然，匠人们不成熟的技艺和随机出合格品的手艺，也让他们没有抱怨的资格。
好战的贵族们没有消费欲望，民间穷困毫无需求，自身生产成本又不能降低，希尔波斯海姆居之大不易。
最终希尔波斯仅剩的玻璃匠人们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投奔据说对匠人来者不拒的林川城主林川。
最初，这只是一个碰运气的权宜之计而已。
可惜，匠人们见到对于奢侈享乐毫无兴趣，每日忙着剿匪打仗干活的年轻城主，这些准备烧制酒具来讨好的匠人们，心就寒了一半。
“喝酒伤肝，还容易诱发癌症。”林川城主如是说。
“酒要少吃，事要多知。”
除非有事庆祝，林川从不饮酒，也就不需要酒器。
只会做酒具的工匠欲哭无泪，自己做的东西既卖不出去，又不能拿来打仗，而且还需要昂贵的花费维持运行，绝对不合这位城主的胃口。
于是，匠人们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加入了筑路队去捞偏门。他们运气确实不好，刚加入几天，就遇上了林川军队被土匪偷袭，卷入了林川军队的处女战。
希尔河谷之战，米勒·林亚一战成名，凭借着沉着的指挥和水密搅拌机的助攻，打破土匪，活捉匪首。这场战斗意义非凡，至今还在希尔波斯民间被人津津乐道。
可是，更大的收获并不为人所知。
几个玻璃匠在河床上战斗时，无意间发现了一种谁都不在意的宝贝——上等的高纯度石英砂。这些匠人发誓，自己入行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好的原料。
他们没有急着声张，而是偷着用土造高炉焚烧了一次，发现烧出来的玻璃虽然形状不佳，但透明度极高。
女神保佑，玻璃块甚至没有多少常见的难看绿色。
匠人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接着一个疯狂的主意产生了。
“大人，我们是做玻璃的匠人，我们可以为您制造出玻璃制品。”匠人们打定主意后，带着从山里取来的石英砂来求见林川。
“有了这个，我们发誓，用您烧水泥的高温炉子，改进后肯定能烧出玻璃。卖给教会，能发大财……”
满身尘土搅拌水泥的林川城主，听了这句话，眼里射出了异常明亮的光芒，像只夜里饿了很久的狼。
“卖给教会？算了吧，我们自己都不够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的领地里，居然有这种宝藏！”
匠人们不知道，林川寻找玻璃制作的技术很久了。
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玻璃，就能更快打开通往光学和化学的大门。
当然，到了后来，教会的生意也彻底没得做了。
没人知道，林川城主林川为何对玻璃如此着迷
更让工匠们难以理解的是，他对玻璃制造中的基本原理十分了解，不但能说清楚玻璃的主要成分，还能对烧制玻璃至关重要的温度和原料有清晰的认知。
其实在玻璃匠人的行业里，很多人只有经验的积累，死死记住前人留下来的知识，而不清楚具体的原理。如果硬要深究，最后一定会牵扯到女神创世神话和林林种种的民间传说里去。
这件事也确实没法解释，林川总不能对他们说，是自己前世在替山区孩子讲化学课时记住的。拥有了基本的化学和物理知识，加上对历史中重大发明的印象，他对玻璃非常重视。
在那个时代，国家如果错过了正确的玻璃发展路线，就是错过了光学和化学的发展窗口期，最终与工业失之交臂。
玻璃仪器是实验仪器的基础之一，许多极其极伟大的发明，如望远镜、显微镜、气泵、钟表、温度计、气压计等都和玻璃直接相关。
“这可不光是金子这么简单，玻璃是科学实验的前置条件，没有玻璃放大镜和显微镜，就没有生物学。
没有生物学，就没有医学的飞跃。人就难以战胜各种疾病；没有望远镜，就没有天文学，没有天文学，就没有航海大发现，因缺乏资源造成的贫困就无法消除……”
林川虽然没有解释他的知识来源，但是对于愿意倾听这些先入为主的知识的雪妮，他还是很有发言权。
雪妮听得兴趣盎然，和他见过绝大多数听到知识后或呆滞、或震惊、或者恐惧的领民，完全不同。
“城主大人，我真没看错人，您不愧是获得了女神智慧的引导者，不但具有超越常人的远见，还有慈悲的胸怀。”雪妮难得收起了媚态，严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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