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教子有方
“不过，大公的使者一定会先去城里会见大城主王杰，主教使团会先去教会，正好会遇上圣女大人述职，到时候这两位大人的立场可就举足轻重……”
“两只老狐狸，我敢打赌，他们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站在我一边。”李锐文自嘲地说。
“如果我赢了，他们像以前一样，不会得到半分好处；如果我输了，面对那弱小的林川城主，毫发无伤的他们就能抢到更多的好处，不用脏手就能分赃，还不用承担破坏秩序的罪责。”
这番分析让子爵感到敬佩和担忧，他望着开始取得上风的军队，稍微挺了下腰杆。
“您把形势看得真是一清二楚，搞政治的话，没人能赶得上你。”他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拉过一匹战马。
“希尔波斯最好还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只有信仰和智慧的人，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李锐文对朋友报以感激的目光，然后狠狠地压下第三个手指。
“第三个原因，在解决那两只狐狸的同时，我也必须解决这只小狼，要时间赶得上，使团就未必见得到他们了。
在希尔波斯有什么事，找我了解就足够了，在这个地方，从来都是赢家通吃，最后的解释权，只在强者手中。”
“我要去准备军队了。”子爵对司教告辞。
“障碍扫除了，步兵冲进去开路，然后我会领军前进。”
“女神保佑您，我的朋友，请您放心，就算是违背主教的禁令，我也会用最好的药救治蒂安的，我对女神发誓，只要有我在，她就不会有事。”
“女神也保佑您，朋友。”
子爵离去了，司教的目光转向希尔波斯海姆的方向，做出祈祷的姿势，一个人独自伫立良久。
一声声爆炸的轰鸣，从城墙前面传过来，仿佛不会停息。
教会的殉教者大规模加入战斗，直接逆转了战局。
特殊的驯兽师在地下助攻，令人防不胜防。
一排排的武器从城内飞出，横扫一切地上的敌军。
雇佣兵们都不得不承认，这是希尔波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战争模式。
以往白刃撞击的战斗，无论是在吟游诗人口中还是亲眼所见，都没有这样惊人的气魄和可怕的破坏力，希尔波斯的土地上。
已经上百年没有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六年前的叛乱跟眼下比起来，温柔的像一场亲族间点到为止的械斗。
天上之神的荣耀和地上之人的幸福，从未如此不可调和，神意和人心激烈地对撞着，整个上午都不曾停歇。
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湿漉漉的土地上，泥泞中混着雨水和血水，滋养着希尔波斯最肥沃的土地土。
双方的士兵像是着了魔，老兵们顶着伤亡，为了各自的理由，前赴后继地冲向这片血流成河的土地。
这种希尔波斯式宿命的最悲哀之处，就是能让人习以为常，甚至找出英雄主义的言论加以美化。
不是所有的人都那样麻木而无畏，有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就被恐怖的气氛所震慑，死亡面前，任何劝导都是空洞无物的。
非要老兵用剑鞘或斧柄给他两下，再像粗野的希尔波斯老父亲那样恫吓一番，才能让他们不打哆嗦，拿稳武器，接受处女战的洗礼。
还有一种人，不需要刻意动员，这个人天生就是战士，无论是体魄还是心智，都是为战场杀戮而造就，不管是攻城的厮杀还是晶体的爆炸，都无法让此人动摇。
铁塔般的巨汉席地而坐，他的大脸面目扁平，几乎没有鼻梁，眼睛细小，鬓角的头发异常茂盛，几乎挨到了下巴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那张大嘴。
无论是宽度还是张开的角度，都是无人能比，张开时人们就会看到一副无可挑剔的巨大牙齿，牙好胃口就好。
林川堡的日子对他而言轻松惬意，从早晨开始，他用不参加用餐仪式，因为实在记不住规矩，又意外地老实。
战斗开始了，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无语用餐，不时用刀将大团生肉馅抹在面包上，然后肉上抹层呛人鼻子的洋葱末。
几口就吞进肚子，面前有两个大盆，里面的肉馅和洋葱已经消失了大半。
没人打搅他，激烈的战斗似乎与他全无关系，他对争端没有兴趣，打仗是天赋，但成不了爱好。
他就坐在城墙下，身上披着全套的沉重盔甲，身边放着根超大的铁棍，任由身边忙碌的人来来去去。
这武器也是城主建议选的，他不知为什么认为用棍的都很能打，哪怕是只猴子，丁勒用起来得心应手，为了加重重量，前面棍头上还有螺纹，可以加码当锤子或斧子。
目前看来，光棍子已经够可怕了，因为主人实在魁梧有力。
就算只是坐着，他的块头看起来都和身边来往的人相差无几。
“肉……好吃……”
巨汉满意地正张开大嘴，准备将下一块面包放入大口，面包还没到嘴，他的背后铁甲上就传来一阵敲击之声。
“咣咣咣”的声音尖锐刺耳，周围离着很远的人都能听到，纵然如此，他半天才注意到有人打扰，也不管情况，只是吃完了面包，才缓慢地转动脑袋。
“哎……妈……妈……你吃……”
本来充满被打搅食欲怒气的小眼睛，看到身后的妇人后马上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丁勒的养母站在他身后，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位遭遇过不幸的母亲，自称是雷尼夫人的妇女，在林川堡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恢复了健康。
甚至显出了几分超出普通妇女的贵气和风韵，人们都私下猜测她的出身必不平凡，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除了救了丁勒性命的城主林川，还有平时给丁勒提供食物的米勒指挥官，整个林川堡里只有这位中年妇人能让米勒听话做事。
母以子贵，连林川城主都对她恭敬有加，经常对手下称赞她是“教子有方”。
现在，米勒和林川身陷重围，险象环生，也就是说，只有这位教子有方的母亲能指挥自己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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