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难以预料
龙军团的伤亡情况随着清理完成统计出来了，阵亡三十一人，受伤一百人，伤亡率接近了三分之一，远远超出了事先林川和部下们的预期。
林川之所以迟迟不愿意返回，更多是因为愧疚，他默默将那些勇敢的小伙子们搬到一边，拔出那些插入身体的致命武器。
用手合上有些人致死都无法闭上的眼睛，他要从这些逝去生命的身体上，感受到自己责任的沉重。
战争在黑夜进行真的很好，这东西怎么配得上光明？
不得不说，他高估了新武器的威力，也低估了对手的顽强，身经百战的职业雇佣兵，绝不是山里的土匪能比。
他们会随机应变，他们也顽强不屈，就算在昏暗的夜晚恶战，也能维持一定程度的士气。
作为一位城主，他通过巨大的伤亡，对战争的残酷有了新的认识。
战争确实残酷，也幸好如此，人们才难以对此始终沉迷。
“城主大人，我们的们人都安置好了，敌人的尸体怎么办？我认为可以按照惯例，扒光了扔出去， 既然他们不想要活人，我们就给他们尸体。”
血战了一夜的林川走过来，他生硬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征求意见，而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发泄怒气。
“城主大人，尸体不能留在我们这里，他们很快就要发臭腐烂，而且晚上战死的人会变成邪灵，以后每天作祟起来，会让人们害怕。”
林川附和了自己的哥哥，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多少对邪灵的恐惧，只有对那些死尸的极度厌恶。
“我们用不着那样下流，武器盔甲和鞋子留下，给他们留身衣服，然后也给他们用粗麻布包裹起来。
手里握上一个金晶，眼睛上放两个银晶，请人为他们诵经，我听说，如果人走得体面，就不会化为邪灵。”
“为什么要这样便宜他们？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杀了我们的弟兄。”直性子的林川直接表示反对。
“这会让我们的弟兄们不高兴。”
“城主大人，您想靠这样做来动摇敌人的军心吗？这是不错的主意。”比弟弟稳重些的林川疑惑地问道。
“可是，敌人根本看不到您的善举！”
“二位，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也非常难过，我们牺牲是为了成就高洁，而不是借机堕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的痛苦，加诸他们，并不能让我们快乐。”
说到这里，林川似乎有些动情，他没有打断他的话，心里也渐渐从战斗的狂热中冷静。
“雇佣兵的苦难并不是来自于敌人，他们不是我们的朋友，也算不上我们的敌人，他们只是一群随波逐流的苦命人。
为了希尔波斯不再重复这样的悲剧，我们必须认清我们的使命，坚持我们的事业。”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充满了悲悯，他的姿态威风凛凛，可以感受到他的意志坚定不移。
“是，城主大人。”林川被他那种凛然的气质所触动，只是屈膝下跪向他保证道。
“为了女神的荣耀和领地的和平，我们要开拓一块没有雇佣兵，人们都能安居乐业的领地。”
“城主大人，我们还没有神职，没法为死者们诵经。”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诵经的人……”林川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
“也会有的。”
安排完这些事，林川擦了擦手，向俘虏们走来。
“晚上好，城主大人，您的手下败将埃尼亚瑟向您致敬，刚才我听到了梦话吗？领地没有雇佣兵？女神啊，您为了庆祝胜利喝醉了吗？”
因为失败懊悔不已，也差不多厌倦了这种怀柔游戏的埃尼，用挑衅般的口吻对林川叫道，林川没有动怒，他挥手制止了身边恼怒的手下，走到他面前。
埃尼的身边就是兰莎，她的嘴被布堵住，却还是用抑制不住期待的目光望着城主，希望林川能注意到自己。
用温柔的目光给自己安慰，可是，他这次就像不认识自己一样，目不斜视，匆匆而过，这让少女难过得想哭出来。
“晚上好，埃尼亚瑟团长，今晚您可是出尽了风头，如果没有那块香皂，您恐怕要成为护教军的英雄了，我没有庆祝的兴致，今天伤亡太重，按照惯例，我将为死难者斋戒三天。”
林川说话十分客气，只是埃尼一听到“香皂”这个东西就暴跳如雷，他暗中发誓，只要自己能活下来，这辈子都不会碰香皂。
“难道我现在就不是教会的英雄了吗？我杀了你们上百人，功劳女神能看得见，要是杀了我，你们一定会出一口恶气，但是，假如现在放我回去，我保证，您可是能大大赚一笔赎金。”
“很遗憾地告诉您，赎金，我是不可能得到了。”
依旧是脸色冷峻的林川摇头叹息，听了这话，埃尼和兰莎都是心里一惊。
“您想……杀我们报复吗？这可是会让总帅大人和司教大人更加仇恨您……”
埃尼的语气已经不再那么玩世不恭，甚至有些胆怯了，他忽然想起林川城主似乎不缺钱，如果自己的佣兵队卖不上好价钱，或者愤恨反悔，自己的命运就难以预料了。
贵族因为报复战场上的败绩恼羞成怒，从而处死整支投降佣兵队的事，在希尔波斯可不算什么新鲜事。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教会的安排。”林川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你们被抛弃了。”
“造谣是要遭女神惩罚的！哪有雇佣兵还活着却不被赎回的道理？我们用自己的钱赎身，又不用花女神一个子！
敢让我们去见总帅大人吗？只要看到我们还活着，我发誓，他们一定会张开双臂迎接我们！”
林川望着埃尼亚瑟的眼睛，拿出一封盖着教会火漆的信件，埃尼认识那种在护教军公文里常见的信皮，心里一沉，涌出了不详的感觉。
“可恶！这一定是伪造的！”
“这是不久前护教军派人送来的，您不相信也可以看看，虽然我不建议您那样做。”林川打开已经撕裂了火漆的信件，将卷成纸筒的信打开，放在埃尼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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