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拍板
听了沈妈妈的话，少女白皙的脸庞浮上了一层红云，她扣着手，略有些紧张地道：“妈妈莫要夸我了。”
少女腼腆青涩，眼眸澄澈纯净，像是那碧水洗过的天空纯白无暇。
再联系她从进来这个院子对上红杏、对上齐靖宇、再对上陈妈妈的一系列姿态，沈氏只觉得，这个在段三娘手底下养着的大小姐真是窝囊的过了头。
不过，窝囊却也单纯，远没有传闻中所说的那般难听。
而心思澄澈的主子素来是不会亏待下人的。
沈氏心中有些算盘，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起来——
段三娘都派陈氏来折腾这位小姐了，想来老爷对她和二小姐的态度应该是很差了吧？
不然这位在府上肆意妄为这么多年，可没有这么大动干戈过。
见沈妈妈打了头，顾妈妈也不甘示弱的上前，道：“是啊小姐，沈妈妈哪里是夸赞？不过是实话罢了。小姐才是不要妄自菲薄。陈妈妈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小姐如今是掌家的主子，要忙的事儿那么多，方才那个什么……红杏，可不就是冲撞了小姐！”
“没错没错，小姐，陈妈妈确实当罚。不过，桂嬷嬷方才所言的惩罚是言重了许多。
老奴原先是掌管账房的二掌事，只是那位崔掌事犯了大错被老爷带走后，如今账房唯有老奴一人相掌，缺了人手，今日才来此处相看，如若陈妈妈也被剥了权利，这选人的活计可又得再找人了……”
沈妈妈再接再厉，看似在替陈妈妈说话，可实际上却是在指点着让楚清清赶紧看看有没有人能顶上陈妈妈的职责，如若可以，反正如今楚清清才是掌家的人，一个小小管事妈妈的去留，她难道还定不了吗？
老夫人不在府上，老爷更是平日里极少过问府上的事情，楚清清要是有一点点想要培养自己人的野心，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怕塞的人没人理会，就怕塞不进去人！
可怜的陈妈妈一左一右都站着人，沈妈妈更是仗着身形，把陈妈妈死死地挡在了身后，顾妈妈配合地拽着了陈妈妈的衣袖，防止陈妈妈再跪下去的动作！
陈妈妈在心中破口大骂：这个沈氏真是个墙头草啊！两边都想卖好处，仗着的不就是现在账房就她一个掌事吗！该死的！
要不是天杀的崔掌事不顶用，今天哪里有她沈氏说话的份儿！
还有这个顾氏，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呸、呸、呸！
楚清清听着沈妈妈自报家门，眉梢轻挑，账房的二把手？
而她自然听出了沈妈妈的言外之意，她对着桂嬷嬷作出了茫然纠结的姿态，道：“是了，沈妈妈您说的也有道理，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我、我不太明白……要不我还是问问爹爹吧？不行啊，母亲和妹妹都因为我被父亲禁足了，如若我再去叨扰父亲，爹爹怕是会觉得我烦吧？”
少女的声音满是纠结踌躇，却透露出了重要的消息——段三娘和楚筱筱是因为楚清清被禁足的！
“小姐，老奴倒是有人可以举荐。如今在绣房的张婆子从前在薛家的时候便是司管丫鬟的，想来也能助小姐您一臂之力。”
沈妈妈见桂嬷嬷推荐人，脑海中过了一下这人的人脸，当即配合着说道：“张婆子……可是张绣妈妈？老奴也曾听过她的名讳，小姐确实是个可用之人啊！”
顾妈妈更是直接，含笑的回头将一只沉默地缩在后边只做恭敬态的刘妈妈点了出来，道：“没错没错，小姐，陈妈妈身上可不单只有司管这丫鬟小厮的买卖，她手上的活计也多的嘞。
如今府上人手不够用，想来陈妈妈肯定是希望有人能替她分忧的吧？就是不知道刘妈妈可愿忍痛割爱啊？”
“哦？敢问刘妈妈，您那可真有一位张妈妈？”
楚清清顺着视线看去，入眼的是一位面容清瘦眼神犀利的老婆子，她站在人群中的最后端，距离她亦是最远的。
除了最开始介绍自己掌事什么活计的时候开口，她一直没说什么话，楚清清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段三娘的收下。
“回小姐的话，确实有这么一位妈妈。”刘妈妈垂下了眼睑，轻声回应着，偏又一句不曾多言。
“小姐，这些都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能得主家赏识，是老奴毕生之幸，如何能称得上忙碌？小姐厚爱老奴惶恐啊！再有便是，这位张婆子纵使是在薛家当过差事，如今却到了绣房，想来这位张妈妈或许更是喜欢……”
“正如你所言，能得主家赏识，自然是张妈妈的毕生之幸，更遑论是小姐的赏识？陈妈妈，您这是在质疑薛家用人不当，质疑薛家的门庭之风吗？！”桂嬷嬷再次尖锐出声，目光如炬！
“老奴不敢啊！”
陈妈妈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嗯……如此看来，是桂嬷嬷有道理一些。那便听桂嬷嬷举荐吧，今日这下人的分配便让张妈妈来瞧吧。”楚清清插住话中的空隙，连忙道。
末了她又伸手拉住了陈妈妈的手腕，安慰似得拍了拍陈妈妈的手道：“陈妈妈，您还说不忙，您瞧瞧您这满头银发我看着便不自觉觉得心疼，想来母亲也定然是这么觉得的。
二妹妹最是心善，我要向她学习体恤下人。陈妈妈你放心，我，啊，不，主家，主家还是很相信你的。别哭哦！”
陈妈妈：……
她只觉得自己的气血在不断上涌，一张脸都涨的通红！
她还是第一回同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打交道，竟然不知对方这么难缠！
要不是顾忌身份，她都想要一口唾沫对着楚清清啐过去！
小姐体恤下人可不是这么体恤的，你别不是学岔劈了！
她甚至有那么点恍惚，这位大小姐不会真的没看出来这桂嬷嬷、这沈氏这顾氏的煽风点火吧？
她真就有那么点不确定！
刘妈妈见楚清清拍板，黑白分明的眼仁中微不可见地划过一抹笑意，她道：“老奴谨遵小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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