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宣泄
“是啊，楚小姐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从前就说那楚筱筱和段三娘不是什么好人，哪家有女的能真把前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宠？若是真的宠，怎么会放任楚清清一直不曾外出，任由燕京对她的风评如此的差劲？”
“楚二小姐和楚大小姐的年龄没差多少吧？真是可怜了当年的薛夫人，怎么就偏去得那么早？她这当母亲的若是知晓自家闺女儿被人这样欺负只怕是要难以合眼了。”
唏嘘感慨、愤愤不平、后知后觉……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段三娘强作镇定保持着浅笑，好像周围的声音若那山风，不值得她回眸停留。
其实，她的心这会儿早就空了，整个人都呆呆的，若不是身边的嬷嬷还伸手服了她一把，她这会儿都要脱力到站不稳了。
在看到段家一行人被带下去，看到府尹给出了判决的文书，看到了衙役们敲着的闭堂木的时候，她知道，虽然明面上这事儿已经落下了帷幕，可对她而言，这些年她所有的经营也彻底因为今日这一遭全都毁于一旦。
甚至于，在回府之后，她都不敢去想自己接下去会面对的是什么。
楚筱筱亦是如此，但她并不知道楚问忠已经给了休妻书这件事，因此她的状态看上去要比段三娘好一些。
“母亲……”她小心翼翼地伸手牵住了段三娘的手，关心地看去。
段三娘望着少女姣好的面容，先是一怔，而后眼下略过一抹淡淡的无力之感，最后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少女的脸颊，将她揽入怀中，到底是没有忍住，眼眶泛起了红。
“筱、筱筱，娘的好筱筱，母亲……母亲……母亲只有你了。”段三娘哽咽地哭着。
经此一遭她和哥哥的情分可以说是彻底断了。
可她也真的是被逼无奈，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管，再管下去，她自己怕是都活不了了。
楚问忠的手段有多么的狠辣，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现在她在惶惶而后知的意识到，段家那被打下去的牌匾，就是楚问忠给她的信号。
可她却没有早做准备。
她到底是小瞧了楚清清啊！
正站着小心翼翼揉着自己酸疼的膝盖的楚清清感受到一个火辣的目光，转眸就对上了段三娘生冷的视线。
“母亲，妹妹，可要随我一起回去？”楚清清缓缓上前，对段三娘和楚筱筱牵出了一抹带着几分落寞的微笑，她直接无视了段三娘的冷漠和楚筱筱的一言不发，她伸手挽住了段三娘的胳膊，态度依旧是亲近的。
“母亲，我知道你定然都是有苦衷，也肯定是无辜的。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质疑您，我都不会质疑您。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您待我不好，可是待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知道母亲是爱我的，旁人的言语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母亲，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便是最好的。至于段家舅舅，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竟然还要攀扯母亲，也不想想母亲哪里是他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可以攀附的！当年他便是如此，害得母亲您受了许多委屈……
不过，没事的，母亲。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小姑娘伸着细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拉着段三娘的手，看着笨拙而又万分真挚地安慰着。
她带着几分腼腆，像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如刚刚在公堂之上，她也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眼眶红红地看着，一言不发。
适才百姓们还未被请出去，段三娘不相信那些话楚清清听不见，更不要说她身边还有桂嬷嬷和绣妈妈这两个人物。
这样的情况下，楚清清居然还对她出声安慰，态度还放的那么低……
就是这说话的内容，实在是让段三娘很扎心。
她要她一个人的信任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可要说楚清清这时候还要装，那时怎没必要啊，段三娘觉得很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看，现在的楚清清那都是占据绝对的优势的，百姓的舆.论是心疼她的，得楚问忠的偏爱，又夺走了掌家权，身边还有得力干将，就连郡国公府的那两位似乎对她也转变了态度。
这样的楚清清，可没有道理要对她低头，要来温声软语对她说好话。
她现在哪怕是对段三娘翻个白眼，百姓们看了都得夸她一句明辨是非、真性情！
所以，她这是整哪出？这死丫头是真窝囊，真怂，真蠢啊！
段三娘诡异地沉默了，她本来都做好要迎接楚清清歇斯底里的宣泄情绪的准备了，对方只是眼眶红红委委屈屈地拉了拉她的手，反而过来安慰她!
她一肚子的盘算胎死腹中，好半晌她咬了咬牙，硬是挤出了笑容，颔首：“好孩子，你明白就好。”
【我明白个锤锤啊！】
楚清清在心中疯狂唾弃着自己，要不是人设阻挡了她，她在看着那三个人你来我往的争辩，差点都要打起来的时候，她就要半场开香槟狠狠地庆祝起来。
【李氏的手还是太短了，要是能再长一点，刚刚甩过去的那一巴掌就能抽到段三娘的脸上了。】
【她真这么干了，她就是我楚清清的神啊！】
楚清清在心中无不遗憾地想着。
全场唯一能听见楚清清心声的齐修远失笑地弯起唇角。
楚清清能忍者情绪凑到段三娘的身边，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楚筱筱已经彻底绷不住了。
她咬牙，一忍再忍，到底是没忍住，她将楚清清推开，将段三娘护在自己身后，怒道：“你既然早知道母亲同段家舅舅有那断绝书，你为何方才一言不发不替母亲辩护，如今事已至此为何还要来这里装什么好人？”
“没错，断绝书的确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是血脉亲缘如何割舍，母亲这些年待你不也胜过我吗？你怎么就这般冷漠没有感情，咄咄逼人至此！你可知岭西是什么地方？你这是、你这是要将段家舅舅逼上绝路啊！”
她红着眼，任由的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声音带着沙哑和哽咽，将自己心中的委屈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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