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惴惴不安
厢房内三人对坐着，朝家主是最最坐立不安的人。
他心中有忐忑也有困惑。
困惑在于，他根本不知道楚清清和齐修远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齐修远和楚清清看上去这么相熟，早上齐修远还专程来他们这儿兑换银子干嘛？楚清清难道还会差那么点碎银？
难不成早上他们就在试探着钱庄，只是他没有发现？
而忐忑，则是因为……
“这账目我方才粗略瞧了瞧，这其中真真假假，倒是毫无规律，不知家主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齐修远伸手，捻着两张都盖了章印的账目。
上面赫然都是楚府的章印，只是分开看或许并不容易发现区别，凑在一处去看，就能看出这颜色深浅的不一和颗粒的不规则。
楚清清这时候才忽而惊觉，她刚刚忽略掉了的细节——那些盖了楚府章印的红戳子里也是各有区别，有些是真的，而有些……是假的。
只怕，这真章印的确是段三娘挪用楚府物件的罪证，而假的……
楚清清只有一个猜测，必然是有人模仿了真章印，而后来这钱庄取得东西。
这人不会是段三娘，但绝对是段三娘信赖的人；这人冒刻章印的事情，段三娘绝对不清楚，可钱庄的掌柜绝对会相信。
因为，楚清清并不认为这样的差异，钱庄会如此忽视。
除非，拿着假冒章印的人十分让人信任，没有人会怀疑他手上的章印是假的！
能满足这些条件的，楚清清除了段家段光耀以外，根本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段三娘这般维护的娘家人，这样瞧着还真是个蠢得，又蠢又坏又贪，而且对段三娘也并不信任，如若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背刺她的事情！
于是，她瞬间领悟了齐修远的用意！
她将手上捏着的茶杯往桌上一扣，道：“家主，清清只有一问，这区别虽然细微，但是永辉钱庄的掌柜定然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还是说，钱庄很信赖这冒拿章印之人，根本不曾怀疑？”
这话一出来，朝家主只觉得两眼一黑，他心中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其实知道楚清清早晚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楚清清没有立刻问，他就不会主动答。
少女将他的心思直接给洞穿，他的确是很信任对方，连带着钱庄内的其余管家自然也不会细看。
再说了账本每隔几个月就会收起来一部分，这三样御赐之物被挪走的时间都间隔特别大，他们有所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楚清清的态度已经很温和了，如若换做一般的世家小姐知道这么个天大的消息，而且还是跟钱庄有关的重大失误，早就要不依不饶起来，直接命侍卫砸东西那都是小事情了！
楚清清还叫他坐着，只是收敛着笑意，认真地问着他。
这样的姿态，简直不要摆的太低。
不过，楚清清的态度越好，他的心思也就多活络了几分。
这位楚小姐这般年轻稚嫩，或许他还可以有一些转机。
他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而后脸色一滞，接着就沉声道：“小姐，您这话说的可真是伤了我们的心，这些年来我等兢兢业业无有半点松懈，每次前来取物都会叫人出章印来人证，只认凭据不认人。
您这一番话说的，可就是将我们永辉最为重要的两个要领给毁于一旦了，纵有疏忽，也还望小姐海涵。”
他缓缓说着，摆出一副楚清清不能诬陷他们的清高模样，好像这章印出问题的不是他们一般。
这就是吃准了楚清清的态度软和，他们想要不动声色之间，将楚清清给拿捏了！
【好家伙，给你点颜色你就灿烂，直接打蛇上棍，开始准备CPU我了？】
【这章印的问题难不成还是我们的错了？】
楚清清麻了，但碍于她的“窝囊人设”她能咬着后槽牙。
“家主这话说的还是不要太满，这章印之间的差距可是再明显不过了，这其中还有许多，您当真觉得只是御赐之物的事情？”
“当然，若是家主硬要这么觉得，那便姑且这么认为的。只是修远以为，御赐之物那自然代表着皇室的威严与眷爱，并非是寻常宝贝可以随意赠人，更不要说还疑似是被人盗用了的。”
“这事情往小了说，是你永辉钱庄将这文物宝贝看管不当；这要是往大了说，那可就是你永辉钱庄欺君罔上，治你个犯君之罪！治你们朝家蔑视皇权！”
“不知如此说来，家主还觉得此事事关小，与钱庄也没什么关系？若家主还是这么觉得，呵……”
青年的声音跌宕起伏、抑扬顿挫，怎一个字正腔圆、字字珠玑了得？
且他句句都是对楚清清的维护，楚清清的脸上本来还因为不能回怼发飙而面露菜色，在听完齐修远说的话之后就立刻阴转晴，变得绚烂热烈。
她漂亮的杏眼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轻轻勾着，她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表示对齐修远说话的认同，但整个人的其实都柔和了许多。
但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朝家主的脸色在齐修远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瞬间冷了下去。
他自诩是长袖善舞之人，这会儿对着这一左一右坐着的一男一女，他只觉得脑袋疼。
一个是如今人人都知道是被楚丞相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另一个虽然背着的名声难听，可也是护国将军府的人。
这两个，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再说了，齐修远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事儿若是楚清清闹大，他们永辉钱庄必定会因此元气大伤！
可他们也有点冤枉啊！
谁知道那、那段光耀竟然如此厉害，直接敢拿着仿制的章印来取东西？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这御赐的宝贝都去了哪里，究竟是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吃得下这宝贝！
那说是御赐之物，可也不过是些繁花绚烂的珠宝吗？还都是些不能换成银子的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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