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管教
感觉像是梦。
沈珝砚看不清楚站在床边的人是谁，却能辨别出他的声音来。
但这样兴师问罪的语气属实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按理来说应该说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也跟于青青约会吗？
可能是因为受伤，身体虚弱。
哪怕是再坚强的人，在伤口还疼着的时候也很难硬气起来。
她张张嘴，发现喉咙哑得不行，小声道：“水……”
病床边的人，纹丝不动。
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何曾伺候过谁？
沈珝砚轻叹一声，只好自己撑着病床起来。
一时间忘记自己受伤的手臂，借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疼得她立刻清醒过来，随即又沉沉地落在病床上。
呜咽一声，生理性眼泪被逼出眼角。
又委屈又生气的。
到底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因为谁受的伤啊，连杯水都不给我倒，你让我死在这里好了。”
贺屹南开了病房里的灯。
灯光刺眼，沈珝砚拿没受伤的右手挡住视线，被刺得眼睛疼。
男人哼了一声，“你最好是受了伤，不然你现在得在派出所。”
他拿了一次性杯子给她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温水，折返回来放在床头柜上。
沈珝砚怔了怔，想到于青青那会儿在急诊的时候跟贺屹南说的那话，她看清楚是沈珝砚推的她。
保不齐，于青青打算秋后算账。
就冲于家老爷子老来得女将女儿宠得无法无天，沈珝砚就觉得自己可能会遭。
她迟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端起水杯，心不在焉地喝着水润喉。
好半天，才跟贺屹南说：“她看错了，里面那么多人，灯光又不明亮。”
贺屹南淡淡地说：“我也看到了。”
“……”沈珝砚没忘记贺屹南那会儿是想去拉于青青的手，但情急之下才拉到她的。
发现是她之后又立刻甩开。
这会儿再细细想来当时的情况，沈珝砚觉得还挺不舒服的。
他真薄情。
只是如今于家掌上明珠在贺屹南地盘上受了伤，总得有个人出来担责。
否则于家必然得怪贺屹南照顾不周，他们那刚刚谈好的合作，未必能成。
她怔了怔，眼尾泛着红，说道：“可是……我本来可以跑掉的啊，是看到有人拿酒瓶砸你，我才冲上去的。你不信，可以去查监控的。”
她这话的意思是，她也算是救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把她推到于家那边去的。
贺屹南抽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监控坏了。”
“怎么可能坏得那么巧？”沈珝砚瞬间就激动了，还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除了手臂上的划痕，身上还有淤青，疼得很。
她很担心这点帮贺屹南的证据都没有了，他不相信的话就要把她推给于家处置。
贺屹南却用看猴儿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是在说她蠢。
她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恍然大悟，瞬间底气就足了许多。
“那……那监控都没有，也不能证明是我推的于青青啊。你也有可能看错了，毕竟你连抓人的手，都能抓错。”
她见贺屹南没开口，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只好又说：“我也不是去跟晏谨之约会，是去拿先前说好的证据。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一堆混混，肯定是冲晏谨之去的，我以后一定离他远远的……”
她絮絮叨叨的。
他没喊停，她就一直说着。
她可不想在跟江咏梅他们打官司的关头，又惹上于家的人。
末了，她说：“南哥，伤口好疼啊……身上也被打了，都淤青了……”
他这个人奇怪得很，有时候软硬不吃，有时候吃软不吃硬。
全看他当下的心情。
这会儿，应该是吃软的，轻哼一声：“缝针的时候也没见你喊疼，这会儿疼了？”
毕竟当时就在隔壁床，窗帘半拉，沈珝砚那边的情况他看了个大概。
“真的疼……”是真话，受伤哪有不疼的。
她把病号服下摆撩起来，肋骨那边红了一片。
可能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伤，撩起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尺度，露出了一小截的软嫩。
她病号服里头没穿衣服，护士说会阻碍淤血散去。
但是她这会儿没注意到。
听到那男人声音沉沉地问：“还有哪儿？”
“腿上也有。”
她自然是没有把病号服脱了，只是把宽大的裤腿往上提。
白皙的腿上的确有几处淤青，不过两个膝盖那边，明显就是旧伤。
至于这个旧伤是怎么来的，两人心照不宣。
沈珝砚觉得膝盖有些热，连忙将裤管拉下。
她看贺屹南瞥见了床头柜上的药，问她：“涂药了吗？”
沈珝砚摇摇头，“护士把药拿过来的时候我在睡觉。”
他顺手拿了起来，活血祛瘀的药膏，他垂眸看着上面的说明。
但也没什么太大的耐心看完，开了一支出来，眼神示意她躺下。
这就让沈珝砚受宠若惊了，忙说：“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右手没受伤。”
“躺下。”他没多说别的，一贯的言简意赅，让人不得不服从。
沈珝砚只得听话地躺下。
也许他是良心发现要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所以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倒是没想到贺屹南手法还挺专业，将药油抹在手心，先搓热，才往她伤处来。
但是，沈珝砚合理怀疑他用那么大的力气是不是想弄死她！
“疼疼疼！”如果说先前喊疼，有扮可怜的嫌疑，那么现在这就是最真实的喊疼反应。
被搓热的药油就着他掌心的温度贴合在她肌肤上，掌心一遍又一遍的揉过伤处。
她从痛，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咬着下唇，防止某种声音从嘴边溢出。
甚至连眼神，都不敢落在贺屹南身上。
他问：“痛吗？”
“嗯……”她低低地应。
“痛就对了。”他手从肋骨伤处晚上移，“以后还约晏谨之吗？”
她想反驳来着，但最终还是乖巧地点头。
男人冷然道：“果然疼痛，是最好的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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