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逐丹青(2)
身后帘幕响动,一名侍女拿着托盘走出,“这是洛江北洛先生的意思。”侍女说道,取出托盘中的纸举起,上面赫然三个潇洒秀颀的大字:
“张 不 语”
宣纸上的字体娟秀细腻,写着张不语的名字。
“洛江北先生说,他要退出此次赛事,让位给张不语先生。”侍女宣布到。
花翻彻底蒙圈。“让位?什么意思,这个从没有露面的洛江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白胡子判官也怔了一下,台下观众开始窃窃私语。
“那就烦请张不语先生与关河令先生对决吧,这次的优胜将在你们之中产生。”
花翻心里一咯噔,这岂不是自己要与关河令单挑的节奏吗?
难道这就是洛江北的目的所在?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张不语?
擂鼓阵阵,花翻去看关河令,那个灰衣服小老头,竟然真的一板一眼地走至擂台中间,向看客拱拱手,然后转向花翻,一揖到底。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而有力道,与干瘪的外貌形成巨大的反差,花翻笑得脸上的筋都快要抽掉了。她觉得这个小老头要不是一个高手的话,她就不姓唐。
牡丹园人山人海,她不可暴露行迹,万万不能够用异能的。
“反正丢的是张不语的名声。”花翻一咬牙,也走到擂台中间,向看客拱拱手,又转向关河令,一揖到底,接着就开始又摆手又皱眉,表示自己不想比了,认输。
观众开始交头接耳,人群一阵喧哗。
“早听说张不语不但画工卓绝,武力也是无人能敌,现在看来,就是一个菜包子。”
“是啊,这么磨叽,胆子比芝麻还小。”
花翻只能安慰自己,张不语只是一顶马甲而已。
可关河令却好像完全不懂张不语的意思,“既然张先生这么说了,我们就开始比试吧!”他气定神闲。
花翻皱眉,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只好又手脚并用,伊伊啊啊地表示自己不想比了,认输。
这下恐怕连白痴也要明白她的意思了。可关河令看起来却比白痴还蠢,他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甚至摆好了比武的姿势,一字一句地说:“接---招--”
花翻还未想好如何应对,关河令已经欺身而上,身形灵巧地一掌直逼花翻面门。花翻满心的困惑与吃惊,借力把那书案往前一推挡住,十分狼狈地闪到一边。
“喀拉!”书案被迎空截断,墨汁淋漓地洒遍整个擂台,宣纸作雪片飘舞。
看客一阵惊呼,这招式凶险非常,不像比武,倒像要夺命一般。
“慢着!”一个声音突然想起。花翻朝台下看去,是那位蓝衣书生,他急急走上擂台,拦在关河令与花翻的中间。关河令不得不就此收手。
“关河令先生”蓝衣书生义正词严:“方才张不语先生已经明明白白地表示他并不想与您对决,已经与你认输了,关先生为何还要故意为难?莫不是欺负张先生言语不便么?”
“关河令先生您今日如此嚣张,究竟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白胡子判官也发话了,判官们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关河令来。
“呵,看来我关河令是真的碍着诸位的事了。”关河令的语言变得挑衅非常,“那今日,不如与诸位清算一番如何?”他一脚踢出,那断了一半的青木书案,直直飞向台下,观众一阵骚乱惊呼,不消半刻,满园子的游客,散了个干干净净。
花翻看着眼前的情势,倒不如说是判官们和蓝衣书生联合起来与关河令对决,张不语只是十分不幸地作了一个***而已,尴尬地夹在两拨人之间。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哪怕他们之间有天大的麻烦,只要与自己无干,就不是麻烦。这样想着,花翻随便行了个礼,匆匆就向台下走去。
“张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关河令与判官老头们吵着架,眼神却一刻都不离花翻。
花翻一怔。
“我们的比试还没有开始呢。”关河令一句话未完,已经一跃而起,拔剑而出,直直朝花翻刺去,他身轻如燕,动作迅捷无比,花翻隐隐觉得这动作有些许熟悉,却来不及想起在哪里见过。
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长剑冲着她的面门飞来。
花翻一激灵,急急向一旁闪避。长剑却也像长了眼一般,躲也躲不开,眼看就要刺中,剑锋却稍稍一偏,有意无意地错开。
花翻的额头沁出冷汗来,定睛一看,关河令此刻距离自己不过寸许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花翻甚至可以看清楚他眼球里丝丝分明的血管。突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原地呆住。
蓝衣书生忽然上台,不由分说,一个飞踢冲向关河令,被巧妙地化险为夷。
此时,观众早已散去,偌大的牡丹园显得空空如也。
蓝衣书生退到判官身边,现在这台上局势已经明了。蓝衣书生联合了那六个判官老头,一心要找关河令的茬,关河令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花翻被莫名其妙的夹在中间,帘幕后面还有个神秘兮兮的洛江北。
蓝衣书生一凝神,望向那个被关河令扔到坐席的青木案。那断掉的书案突然腾空而起,直直砸向关河令。
“竟然有异能!”花翻惊讶。可没想到,关河令竟然连这个也轻巧避开了,青木案一丝一毫都没有伤到他。他并没有理会那蓝衣书生与判官老头,挥开长剑,刺向花翻,他们本来离得就不远,关河令眼神一闪,花翻立刻明白,顺着他的剑的势头,恰到好处地向后倒去,剑锋刺破衣衫,看上去好似被刺中一般。关河令又连刺几剑,在花翻的配合下,几乎百发百中。没半刻钟就狼狈不堪地逃下来擂台。
判官与蓝衣书生早就暴跳如雷,一时间,座椅,茶几,茶碗统统腾空飞起,朝擂台砸过来。
关河令一一避过,毫发无伤。六个判官与蓝衣书生站到了一起,花翻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那六个刚刚还有气无力的糟老头,此刻看来一个个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
七个人凝神聚力,更多的座椅夹着茶碗盘碟飞起来,满地的花盆,房顶的瓦片,甚至连墙皮都不能幸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墙,铺天盖地砸向擂台。
他们七个人竟然有一样的异能!
眼看就要砸到,关河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拉过剩下的半张青木案,一跃而上,踩着那半张书案,身轻如燕地跳起又落下,连一粒土渣,一滴汤水都没有溅到他身上。
七人皱了眉头,那堆杂物顺着擂台兜一个圈,又蓄势更猛地砸向关河令。
“轰”半空突然燃起熊熊火焰,爆出火花团团,灰烬落了台上所有人一头一脸。
花翻站在空落落的坐席,双目红色闪烁不定。
“快走。”关河令呵斥她。
“开玩笑”花翻玩的正是起兴,一束小火苗窜出,烧了那老判官白花花的长胡子,看着他急忙忙地拿了袍袖去扑火。
“你们是何方神圣?既然同是魔族,又何苦追我到如此地步?”花翻逼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各为其主罢了。”蓝衣书生并不看他。腰间长剑飞出,眼看就要划开关河令的脖子,可剑锋却仿佛触到虚空,画了一个弧就砰一声落在地上。
“穿铁石!”七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关河令揭掉脸上的面具和胡须,是烟红泪。
“各为其主?可我并不为谁,敢问你们的主人是谁?”花翻问。她不知道这七个人的主子是上官锦年还是李钰庭。
七人眼看没有了胜算,只有誓死守口如瓶,并不回答。只有蓝衣书生稍显年轻沉不住气,花翻注意到他的眼神微微看向擂台上的帷幕。
“洛江北!”花翻猛然想起。眼疾手快,一把火起,那帷幕顷刻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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