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嫌你老
唐雪梨一怔，这才想起，不能吃辣的那个人，是沈向南！
一时眼睛有些酸涩，低头假装被热气熏到，揉了揉眼睛。
“那什么，你....你不是受伤了么，谁养伤像你这么吃辣的，你还是吃清汤吧！”
顾以北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我肉都下在红汤里了，你让我吃清汤，岂不是让我吃素？”
唐雪梨圆先前的口误：“先将就吃点吧，我买了好些肉，明天一大早就给你炖骨头！”
顾以北狐疑的看着她：“你突然对我这么好，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唐雪梨一拍筷子：“行了，你高兴吃啥就吃啥吧，好心当做驴肝肺，让你注意身体还有错了？”
顾以北被她突然发脾气，吓得手抖了一下，倒是没再吃红汤里的肉，乖乖捡着清汤里素菜吃。
唐雪梨见状，起身去厨房，将猪肝和腰子片成薄片，用黄酒和味精揉了一下，端出来给他下在清汤锅里。
“你吃这个吧！”
顾以北试探着问道：“我跟你认识的人长得很像吗？”
唐雪梨差点咬到舌头：“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顾以北涮了块腰片放碗里：“就是觉得，你有时候看我，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唐雪梨低下头：“你想多了，我身边没有和你长得相似的人！”
沈向南没有下乡，想来应该去了别的城市，或许他母亲幡然醒悟，愿意对这个儿子好，所以，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地方，过得很好吧。
又或许，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陪着他笑和闹，生活过得热闹而富足。
不像前世的他们那样，每一天都在煎熬之中度过，将那点美好磨灭的所剩无几。
明明决定和沈向南再无交集，可每每想起他，心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或许，这就是他留在骨子里的烙印吧。
桌上一时沉默，只有筷子碰触碗碟的响动。
许久，顾以北才开口道：“抱歉，我好像又惹你生气了！”
唐雪梨吸了吸鼻子：“没有，是我被辣到了！之前在厂里，吃得不怎么好，没怎么吃过这么辣的，一时有些受不住！”
顾以北再次抱歉：“是我不好，下料的时候，就想着自己喜欢吃辣，没考虑过你能不能吃辣这事，要不，把辣的都捞清汤锅里煮得了？”
唐雪梨忍不住笑了：“就这么吃吧，都已经是辣的，再丢清汤锅里成什么了！”
这么一说话，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尴尬，反倒消失了一些。
饭后，顾以北帮着唐雪梨一起收拾。
唐雪梨也没客气，毕竟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干点活不是应该的么。
居然找了张来娣借钱，依着他目前的经济状况，要是回头还不上，还不得自己来还？
唐雪梨收拾完锅碗后，照例开始每天的复习。
顾以北睡不着，就拿了她的书来看：“你已经在学高中的知识了？”
唐雪梨诧异：“你不是初中都没读完，怎么会看得懂高中的课本？”
顾以北瞥了她一眼：“同志，部队也是要学习文化知识的，何况，我....我还想学习好一点，让我爸看到我的努力，像弟弟一样成为他的骄傲，那样，他是不是就会多喜欢我一点？”
唐雪梨讨厌这样，一门心思讨好家里人，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的人。
她有点生气：“你就不能把自己活得精彩一点吗？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家里人的认可？”
顾以北似乎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怒气：“我自己要怎么精彩，再精彩身边也没为我欢呼，也没一个人可以与我分享，这样的精彩，又有什么意思呢！”
唐雪梨随口道：“你不是还有战友吗？”
顾以北垂下眼睑，浑身上下瞬时弥漫着一股忧伤：“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唐雪梨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人.....这个人似乎比她还惨，爸不疼，妈不爱，爷爷那头又都是算计，能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都一个个离去了。
顾以北自嘲道：“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老天对我是厚爱，还是故意想折磨我，他们一个个家庭和美的，不给他们留下性命。
而我这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人，还每次都能在鬼门关转一圈，又活着回来了！”
唐雪梨一时恻然：“你...你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是不是....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顾以北点头：“是啊，每一次出去，就是奔赴死亡，谁也不敢肯定，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要是娶妻生子。
每一次出去，就会有很多不舍，而家里，也多了一个牵肠挂肚的人。
如此，何必让人家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呢！”
唐雪梨劝道：“你也别这么想，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勇于付出的人，才会有我们在后方的安定，我相信，嫁给你的姑娘，她也会有这方面的觉悟！”
“呵呵~”顾以北修长的手指掠过书页：“说的倒是蛮轻松，要是换成你，你愿意吗？”
“我....”唐雪梨就觉得，这话听着咋那么怪异呢。
他俩才认识多久，很熟吗？
就能聊这种话题？
“我肯定愿意啊！”唐雪梨一脸坦然道：“但你不行啊，顾表舅，你年纪太大了，三岁一个代沟，咱俩中间足足隔着两个代沟。
以后，咱能不能别聊这种话题，容易尴尬！”
唐雪梨拿起书本起身：“早点睡吧，顾表舅，梦里什么都有！”
她替顾以北关上房门拉灭了电灯，外头的冷风冷雨，冻得她打了个哆嗦，急忙回了自己屋。
黑暗中，顾以北双手枕在头下，抿唇看着房顶。
他很老吗？
赵建平这么说。
唐雪梨也这么说。
正想着事的顾以北，突然眼神一凛，看向了门外。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蓉都的天，似乎破了个洞，那雨怎么下也下不完。
唐雪梨在风雨声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遇见了纠缠不休的沈向南。
他拿着刀一步步逼近：“雪梨，我们一起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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