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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主位上的男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而后才抬眼看向对面,女孩儿坐得笔直,头微微垂着,  柔顺的长发很乖巧地垂在肩上,像上好的绫罗绸缎。

  指尖微痒,最后那晚女孩发丝上顺滑丝柔的触感仍遗留在他心间,令他情不自禁甚至是爱不释手。

  落在身上的视线灼热又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向珊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她不想做待宰的羔羊,  她不想被他掌控。

  “不知道傅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媒体界对你的评价?”向珊淡淡地开口打断男人的视线。

  傅瑾瑜知道兔子要开始咬人了,  他没有接话。

  向珊知道接下来的话他可能不爱听,可她还是接着道,“人人都说傅老之子俊若潘安,  年轻有为,  傅先生你自己说这八个字对不对?”

  尾音婉转,  声若黄莺,  但说出的话却令傅瑾瑜顷刻冷了脸。

  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向珊想,刚刚那些笑都是伪装的。

  说到这,  她突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只是维持了一秒就没了,  再出口那话就带着浓浓的讽意,“傅先生不开口,那我替你说,  有家有室却骚扰一个女大学生,  这是厚颜无耻,  卑鄙龌龊。”

  第一次见面,  向珊知道他是小曦的爸爸,所以她对他是怀着一股尊重肃然的态度去对待的,而且也尽可能地跟他保持最恰当的距离。

  话不多说,更没有往上凑,就连他开口叫小韩送她回家,她也只是客气地婉拒了。

  而他一开始表现的也是那副衣冠楚楚的面貌。她十分的不解,究竟是什么时候事情的轨迹开始弯了道,情感也变了味了呢?

  此刻她话音一落,包厢里的所有声音像施了魔法般的消失了,只能听到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深的是她的,浅的是男人的。

  空气冻结了半天,男人拿黑沉沉的眼神看过来,向珊发现,他的眼珠很黑,像块黑宝石,带着令人炫目的光芒。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里面的沉默。

  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服务生把菜用餐车推了过来,然后带着手套把菜一道道放到桌面。

  最后是个甜汤,其中的一个服务生把它放到了向珊面前。

  是吴婶给她做过的莲子桂圆羹。看到这个,向珊睫毛颤了颤,她垂下眼,觉得指尖莫名有些痒。

  “先生和小姐请慢用。”不到半分钟两位服务生就又走了出去。

  每道菜都放了辣椒,很入味,等待的时间已经浪费了大半,辅导班的上课时间是七点半,向珊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傅瑾瑜也没用多少,他惯来喜欢吃些清淡咸口的菜,对于入辣的东西一概不碰。

  男人说会送她准时过去是真的,到辅导班的时候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向珊望着那辆劳斯莱斯消失在街角,她脑里反复出现下车时男人对她说的一句话:

  “向珊,你没有选择,只能跟了我。”

  此时黑幕已经遮了半边天际,像口黑乎乎的大锅,没有星星,只有夏夜偶尔吹过的几缕带着热气的风。

  向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牙齿也止不住的打颤。

  平复了半刻她才找到自己的步伐往辅导班走去。

  晚上十点左右的时间,向珊下了课,没回办公室,她直接去了闻叔的办公室。

  敲了几下门,里面很快就应了个“进”,向珊推门进去。

  里面还有一个男老师,跟向珊是同一个办公室的,他见向珊来了,很识趣地关门离开。                        

                            

  闻叔招呼她,“来,坐会儿。”

  向珊选了个靠角的椅子坐下。

  明亮光滑的茶几上摆了壶茶,闻叔给她倒了杯,微黄色的茶面倒映出她洁白的面孔。

  “这茶还是你送来给我的”闻叔浑厚地笑着说,“知道你不爱喝,就给你润润喉。”

  “谢谢闻叔。”上了两个多小时的课,她也的确有点渴了,遂端起茶杯润了下口。

  已经不烫了,茶温刚刚好。

  闻叔悠闲地靠着椅背,看了她一眼,哈哈笑,“老张头前几天过来看见这茶叶羡慕得不得了。”

  向珊放下茶杯,开了个玩笑,“闻叔可不能藏私。”

  闻言,闻梵文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老头,我不给他还上手抢了呢!真是越老越滑头。”

  想到什么,向珊问“张阿姨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闻梵文收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还需要人照顾。”

  张叔叫张涛添,是机构的老人,可惜老婆在上一年得了病做了个手术,术后需要休养个一年半载,两人没有儿女,只能张涛添辞了职回去照顾她。

  闻梵文那时候说给他请个看护,叫他好好在机构上班,张涛添觉得看护贵而且还不一定可靠,没有答应,执意要回,这一回就是个大半年。

  闻梵文把茶杯放下,抬头问起了侄女小音的情况。

  想了想,向珊如实地说,“小音作文底子薄,但她很聪明,这几周给她讲的那些东西都记得很清楚,而且在测试时也能灵活地加以运用,我觉得闻叔可以不用担心了。”

  “嗯,她这样那我就可以放心了,那小孩打小就聪明,回回成绩都能排级里前三,我这个叔叔有脸咯。”闻梵文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过了一会儿,向珊以为他会向她打听有些关于闻瑶的事儿,但闻梵文说完上面那句后就没再开口,只时锁着眉喝茶。

  看着这张跟闻瑶有几分相似的脸,向珊想起之前在办公室听到的一些传言。

  当时她在办公室趴着午休,几个同样在办公室的女老师以为她睡着了,压着声说八卦。

  她们说,闻叔妻子的死跟闻叔有很大关系。是因为当时妻子发现闻叔在外面有了女人,之后妻子想跟闻叔离婚,闻叔不答应。

  后来妻子得了重度抑郁症,在一个晴朗的午日抛下年仅七岁的女儿去了另一个世界。

  女儿那时候虽然小,但已经晓事,长大后跟闻叔彻底断绝了父女关系,永不往来的那种。

  很多人都以为闻叔会再婚,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出轨男,可向珊知道事实跟那些人说得正相反。

  直到现在,闻叔他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

  向珊很少听他说过他的女儿,不过向珊知道他是有女儿的,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开了这家机构。

  过了很久,久到向珊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轻轻开口“为了我的女儿。”

  那一刻,向珊觉得,身为一名父亲,闻叔不仅合格甚至是非常伟大。

  对于抑郁症,向珊也不怎么熟知这方面的信息,她只是在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一部分。

  抑郁症分为好几个阶段,每个阶段所出现的问题都是不同的。

  有时人会出现忧伤绝望的负面情绪,并且在这一段时间里还经常感觉到心情特别的沉重,对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兴趣。

  重度的时候就会出现失眠,狂躁,有时候还会有精神分裂的情况。                        

                            

  那些女老师说闻叔的妻子是在发现闻叔出轨后不久就查出了重度抑郁。

  甚至是在女儿近身的情况下会离谱地把女儿错认成小三,继而叱责怒骂。

  向珊无法想象当时年仅七岁的闻瑶是怎么看着自己的母亲发疯的。这对于她来说又是怎么一个童年的噩梦。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在人们心中,所谓的真相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她想,可能闻叔他也不在乎了。

  ………

  过后几周,向珊开始忙了起来。陶教授是安大位高权重的教授之一,更是向珊所在实验室的指导老师。

  因为刚进实验室,向珊有很多事情都要开始熟练,然后再慢慢学着上手。

  陶教授人在课堂上幽默风趣,但一旦出了课堂来到实验室就对学生的要求极为严格,所幸向珊性子不急不躁,没有出什么大差错过。

  起初陶教授带了她几天,后来就撒开手让她自己跟着里面的师兄师姐一起做。

  差不多做了两三周的时间,向珊就可以自己动手做了。

  “可以啊小向,这么快就能跟上我们了。”

  说话的是陈慧如,她是向珊进入实验室以来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刚来实验室那几天向珊对很多操作都不熟悉,是陈慧如主动过来给她说了很多注意事项。

  陈慧如是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几,不过她本人跟她的身高并不匹配,笑起来呆萌呆萌的,还有颗小虎牙。她待人很真诚,向珊很喜欢她。

  这个实验室里一大半的都是男生,女生很少,两人都是女孩子。一来二去地向珊就跟她熟悉了起来。

  这天中午刚做完一场实验,陈慧如说想出去透透气,叫向珊陪她一起。                        

                            

  于是两人去学校超市买了冰糕回来,坐在实验室对面的人工湖边的小亭子上闲聊。

  湖面被金黄色的日光一照,上面波光粼粼,泛起一圈一圈的金色光芒,向珊视线落在中间那圈金光上,她抿着唇笑了笑,真心地感谢她“多亏师姐对我的帮助。”

  陈慧如双手一掌往柱子上仰着头,她嘿了一声,“这算什么事儿,新人不都得教嘛,不用总记着。”

  她老家是东北的,那边的人普遍性格豪爽,说出来的话也豪气,向珊听了微微一笑,心情愉悦。

  陈慧如咬着冰糕看着她笑,觉得那笑靥很晃眼,突然来了一句“我觉得你比那个什么系花好看多了。”

  “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叫何筱的艺术系系花。”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又恍然大悟地补充道。

  “何筱你认识吧,就上次论坛校园大赛里选出来的系花。”见向珊只是笑,她又凑到她面前继续说。

  她眼睛细长,看人的时候总透着一股狡黠,向珊转过头去没看她,“认识。”

  “很多人都给她贴什么清纯系花的标签,要我说啊,她就是个假清高伪莲花。”

  “大家都被她给骗了,不过那些臭男人也都是那德行,就爱那款。”

  陈慧如听她说认识,聊何筱的欲望强烈了起来,又叽里咕噜地冒出一大段话来,全都是关于何筱的。

  向珊皱眉听着,她不知道陈慧如对何筱的敌意从哪里来,陈慧如说了一会儿看了她一眼,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爱说别人闲话啊?”

  她表情虽是笑着,但向珊并不认为那笑是真实的,更像带着讥讽的一个笑。

  向珊把最后一口冰珉掉在嘴里,轻声道“没有,你不是这种人。”                        

                            

  听了这话儿,陈慧如嗤笑了一声,“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就这么相信我,你这样很容易被人骗哎。”

  她说完敲了敲向珊光滑的额头,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声音带着回忆的怅然“她家亲戚的医院是个黑心医院,我奶奶被他们弄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人工湖的四周种满了一种草本植物,用以净化里面的水质,炎炎夏季风不怎么大,四周很静,只有天上飞过的一群大雁的叫声,陈慧如的声音在寂然中异常清晰。

  向珊猜到她们有过节,但没有想到里面的真相如此令人难过和愤怒。

  “也许会有人觉得这是她家亲戚犯下的罪我不该牵扯到她,可……小向,你知道那时候我们家是挺怎么过来的吗,他们对我们一家所造成的伤害多大吗?”

  向珊看着陈慧如,她的眼神一直是平静的,就算说到这里,她也是平静的,从始至终,她的语气和眼神平静得令人觉得她就好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种感觉向珊也经历过,她还记得,奶奶去世的当晚,所有人都出去了,她一个人在奶奶的房间里,看着她的旧物,一个人坐了一天一夜,没有哭,平静到一点泪都流不出来。

  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情绪已经没有突破口,好似所有东西都随着那个人离开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陈慧如自己整理了下情绪,她从长椅上站起来,伸了下懒腰,“说给你听我轻松多了。”

  她看着向珊,手垂下时伸手捏了捏向珊的脸“下一场实验要开始了,下午老陶来检查,想被他说是吧。”

  向珊猝不及防地被她捏了一把,不怎么疼,就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捏人的人啧了一声,“你这皮肤可真好啊,水嫩水嫩的还有弹性,像我爱吃的果冻。”

  说完这句她就扭头出了亭子,向珊转身看到阳光落在她的肩上,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

  晚上回到宿舍已经十点了,宿舍里只有云霏,她在跟家里人视频,见向珊回来,问她,“阿珊,你又在实验室待这么晚才回来啊?”

  向珊把手机放到书桌上,笑着点点头。

  尽管穿了实验服,但自己的衣服上还是会染上一些刺激难闻的味道,所以她一回宿舍会先去洗个澡。

  洗到一半,浴室门被人敲响,隔着磨砂玻璃门,云霏手机捏着她的手机说,“阿珊,有人给你打了个电话,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等等记得回哈。”

  涂抹沐浴露的动作一顿,向珊隔了几秒才应道“好,我知道了。”

  洗完澡出来,向珊并没有急着看手机,而是又忙了些琐事后才想起那通电话来。

  不过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还有一个未接来电,大概是云霏出去后,季思远才打来的。

  云霏接的那通号码向珊知道是谁的,即使她并没有给它备注,但这段时间男人打得多了,她不想记住都很难。

  那晚送她去辅导班丢下那句话后,小韩每天都用这个号码打过来,内容千篇一律,问她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向珊第一反应就借口没空,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都是这样,直到第六次,是男人自己亲自打过来的。

  他的嗓音似乎带着刚抽过烟的沙哑沉闷,他说,“向珊,你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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