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共食堂停办，漫山红彤彤的刺泡…

　　随着春种结束之后，生产队暂时进入了农闲时间。之前为了忙生产，每日供应一餐的公共食堂，也终于是吃光了余粮，要办不下去了。

　　一碗杂粮粥直接变成了颗粒可见的汤水，连萝卜青菜都换成了村里的榆钱菜，反正村子里榆树多，满村都是榆钱。

　　果然，1961年初春三月，公社取消了供给制，恢复了社员们的自留地，公共食堂正式宣布停办。

　　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是能自己种点蔬菜瓜果自己做饭了，忧的是不能吃公粮了，又要为吃饭、柴米油盐而发愁。尤其是家里四代同堂的，有十几张嘴要吃饭，更是麻烦。

　　生产队队长们开了个小会，当即拍板决定倡导大家去山里找吃的。

　　农村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春天万物生发，山里能吃的东西多着呢。上山找东西吃，全凭自己本事，找到的东西不用交公。

　　一听这话，社员们不再议论纷纷了。

　　村里家中有余钱的人家，直接托人在镇上买了一些种子回来种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其他的社员，则是趁着休工的时候，带着锄头去山里挖野菜，这会儿山上的蕨菜、蒲公英长得正旺。

　　一收回自留地，赵雪儿就趁着空闲时间，带着弟弟妹妹将地翻新，准备种些土豆和花生。

　　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充饥的食物，她不是没想过种点水稻，毕竟白花花的米饭谁不想吃呢。

　　可是，她心里清楚，不说自留地就那么点大，之后的干旱也会让水稻颗粒无收。

　　这是无法抗拒的天灾，这一年依然是荒年。

　　找生产队以工分相抵，换了点种子，等将土豆这些种下去后，赵雪儿站在自家田地前，心里叹气，这会儿工分又要重新挣了。

　　云小糖倚在姐姐身侧，心里也无奈，所以说农村里的人为什么那么难以离开土地呢，没收入来源简直是寸步难行啊。

　　幸幸苦苦得来的工分换成种子来种地，而努力种地又是为了得到工分，兜兜转转间到头来都是围着土地打转。

　　她们家的自留地就在后山附近，这会儿有不少人从山上下来，竹篓里满满当当，上面用树叶遮着，倒是没让人看清是里面有什么。

　　碰到有人问在山上找到了什么好东西，那人连忙唉声叹气，“哪有什么好东西，我去晚啰，好东西早就被人挖走了，我就捡剩的挖了点野菜……”

　　说完，那人背着竹篓连忙走了。

　　问话的人，摸着下巴一琢磨，“哎呦”一声，回家背起工具，喊上家里的劳动力，急匆匆往山里赶去。

　　忙完自留地的赵雪儿，心里也琢磨着去山里，不过她打算一大早去，避开人群。

　　第二日，赵雪儿摸黑起了床，等出门的时候，天光微亮，将将看得清路，踏着微弱的晨光，她走进山里。

　　山林，有早起的鸟儿的清脆叫声，后山这片土地的野菜基本被村里的人挖完了，地上还有断裂的蕨菜根茎。

　　赵雪儿并没有在后山停留，而是朝着另一座深山而去。她上次来这里，还是大半个月前，上次抓的鱼如今还在院子里的大水缸里养着呢，都有了不少小鱼了。

　　这次，她没有继续往溪流水涧处而去，而是向着山林更深处走去。茂密的松树林，幽深宁静，衬得脚步声格外清晰，赵雪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穿过树林，眼前才豁然开朗。

　　她如今爬到了这座山的另一侧，而这座山的对面还有一座小山，那小山的半山腰上一片红彤彤。

　　“是刺泡~”赵雪儿惊喜出声，快步下山爬到那小山的半山腰处。

　　只见那红彤彤、挂满枝头的是鲜嫩欲滴的野果，有些像她前世吃过的草莓，酸酸甜甜的。摘了几个放进嘴里，汁水饱满，又酸又甜，赵雪儿控制住还想再吃几颗的馋嘴劲，抓紧时间采摘刺泡。

　　摘刺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长有果实的灌木枝上有许多倒钩刺，此时赵雪儿的手已被划了不少伤痕，但是这并没有阻挡她摘刺泡的热情。

　　不一会儿，竹篓里已装满了红刺泡。

　　看着山上还有那么多没有采摘完的红刺泡，她心里不住地可惜。

　　不过这东西都是现摘现吃，又不能保存，再可惜也没用。

　　回家的途中，路过一片长有蒲公英的草地，她拿出绑在腰间的锄头，挖了一些，打算拿回家洗净晒干泡水喝。

　　此时，天已大亮，已走回后山的赵雪儿还碰到了不少一早就去山里找吃的村民。

　　“哟，赵丫头，你那么早去山里的啊？”

　　一道尖细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赵雪儿停下脚步，就见村里赤脚大夫的婆娘马大婶正打量着她。

　　她弯唇一笑，“婶子早上好啊，那可不是一大早就去山里了啊，挖点野菜充充饥。”

　　似是想到什么，赵雪儿拉过马大婶，“婶子，我心里感谢刘大夫救了我妹妹，这是我在山上摘得野果子，充不了饥，但是能当小孩的零食，解解馋呢。”

　　说着，她放下竹篓，从竹篓里抓了把刺泡出来，递给马大婶。

　　马大婶眼睛一亮，“哟，这果子看着嫩勒，你在哪儿找到的这好东西啊，我家小孙子肯定爱吃。”

　　“就在后面那座山里，翻过那座山就可以看见了。”赵雪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遮遮掩掩的，毕竟山上还有那么多刺泡，不摘就浪费了，这个也就吃着玩玩而已。

　　双手捧着刺泡，马大婶放了一个进嘴里，只觉得口水直冒，被这酸甜的果汁给刺激的，果真是个解馋的好东西。

　　心里满意了，马大婶的笑容真诚了不少，“那是我们家老刘应该做的，那点草药山上都可以摘到的。哟，不说了，婶子我要赶紧去山里了，一会儿还要去上工呢。”

　　告别了马大婶，赵雪儿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院子里，云小糖和赵天儿早已起床，两个人头挨着头凑在水缸上面看着水里静止不动的鱼。

　　“妹妹，这鱼怎么不动了，会不会死了啊？”

　　“唔，我猜它们还在睡觉，人需要休息，鱼也需要休息啊，这会儿鱼儿还没醒呢。”

　　越说云小糖越觉得自己说的对，这真的是她的知识盲点了，她前世只会吃鱼可没养过鱼啊。

　　一推开院门，就听见两个小家伙这奇奇怪怪的对话，赵雪儿扶额，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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