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林,冬笋,柿子

　　赵雪儿看着眼前稀疏的竹林，心知这年岁人饿了是连竹子都不放过的。

　　所幸，她要挖的是冬笋，在地里面，这会儿还有很多人不知笋子这东西，不像后世那样，季节一到菜场里随处可见。

　　放下竹篓，赵雪儿拿出镰刀，顺着已经被砍光的竹子根轻轻地翻动泥土。她不敢太用力，就怕地下万一真的有竹笋，她一用力就把笋子给破坏了。

　　挖着挖着，一个尖尖冒了出来，赵雪儿心里一喜，果真是有冬笋。

　　她细心地将冬笋挖了出来，手里捧着冬笋，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就像看见了宝贝一样。小心地将冬笋放入竹篓里，她干劲十足地继续挖着冬笋，每挖一个就笑颜逐开。

　　挖到最后，赵雪儿数了数，大概也有十几个笋子了吧，这一片竹林并不大，差不过也都被她挖干净了。

　　背起竹篓，拾起棍子，她抬步向着这座山的山顶爬去，想要找一找有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

　　这座山，是更为偏远的山，上山的路都是岩石，哪怕是被积雪覆盖也能看见岩石的尖角。赵雪儿将棍子放进竹篓里，手脚并爬地往山上而去。

　　忽地一个岩石有些松动，她扒着岩石的一只手一滑，石头从身侧掉落下去。

　　心里慌了一下，赵雪儿更为小心地攀爬着，想着家中的弟弟妹妹，勇气顿发。

　　待她终于爬上山时，一眼就看见前面的板栗树，树叶稀稀落落，树上的板栗早掉光。她走上前去，从竹篓里将棍子拿出，翻了翻树下的积雪，试图找找看还有没有完好的板栗可以用来充饥。

　　破碎的果壳，从积雪里翻出，里面是空的，果实早就没了。

　　赵雪儿猜测这果壳可能是松鼠留下来的，其他的一些板栗大概是被人给摘了。虽然有点可惜，没能拾到一些板栗。她也没灰心丧气，继续前往山林深处而去。

　　再往前面走，地上的积雪明显要厚一些，一抹橙色就在不远前。

　　赵雪儿杵着棍子加快速度，悬崖上一棵柿子树迎风而立，圆溜溜、沉甸甸的柿子挂在树梢上。

　　柿子树上还有些许积雪，白雪衬得那抹橙色愈加显眼。

　　赵雪儿紧张的放下背上得背篓，揉了揉眼睛，就怕眼前的一幕仿若梦境一般，然而橙灿灿的柿子依然闻风不动的挂在树上。

　　她惋惜的看了看地上因为掉落而砸烂的柿子，用棍子试探了一下悬崖这边的岩石是否严实。之后，才攀爬到树上摘柿子。

　　因为柿子皮薄脆弱，赵雪儿的动作格外小心，摘好了一个柿子就下去轻轻放入竹篓里。如此反复了十来次，才把柿子摘完。

　　赵雪儿看了看天色，已快到晌午了，她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雪儿还顺手还在地上抓了一些枯叶子放在竹篓最上面，用以遮盖里面的东西。

　　凡事还是要小心点，万一被人看见里面的东西，怕是麻烦了。

　　大概是因为满载而归，赵雪儿回家的步伐都好似轻快了很多。

　　……

　　榆树村内，几乎没人在外面走动，大家都猫在家里过冬。

　　正值中午，也没有哪户人家有炊烟飘出，大家大部分都是煮个野菜汤，如今地里的野菜都要被挖光了。

　　赵雪儿从山里回来，倒是庆幸自己家在村后面，离后山不远，好歹是不用从村子里穿过。

　　走的时候，她让天儿把院门拴着，这会儿她回来了，轻轻地敲了敲院门。

　　房间里的赵天儿从凳子上蹦起，“应该是姐姐回来了。”

　　一打开院门，赵天儿果然看见姐姐站在院门外，他接过赵雪儿手里的棍子，“姐姐，天儿帮你拿。”

　　赵雪儿也没阻拦，任由弟弟拿走棍子，看着他将棍子放在院子的角落。

　　然后她走进院子里转身把门栓好，悄悄的对着弟弟说，“姐姐有找到好东西。”

　　赵天儿眼睛一亮，也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乖乖的跟着姐姐回了房间。

　　房间里，云小糖正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着。

　　一听到开门声，就望了过去，只见赵雪儿将竹篓放在地上，扒开上面的一层枯叶，拿出了几个沉甸甸的柿子。

　　“春儿，天儿，这是姐姐在山上摘到的果实，这个叫柿子，可甜呢。”

　　赵雪儿心疼弟弟妹妹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一直待在村子里恐怕连柿子都没见过。她自己好歹，在后来的岁月里生活水平过得不错。

　　那时，虽然佟荣光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也没短她吃穿。

　　用帕子擦了擦柿子，赵雪儿给弟弟妹妹一人一个柿子，“柿子不能吃多了，一天最多吃一个哦。现在姐姐去给你们煮冬笋汤，你们好好的在房间里。”

　　说完，赵雪儿转身拿起竹篓就准备出去，突然衣角被一个小手抓住了。

　　云小糖一手拿着柿子，一手抓着姐姐的衣服，将柿子递给她，“姐姐，你也吃柿子——”

　　赵天儿也连忙将手里的柿子递给赵雪儿，“对啊，姐姐，你也吃柿子，我们一起吃。”

　　看着弟妹如此懂事，赵雪儿伸出手分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发。

　　“姐姐不吃，姐姐之前在山上吃过了。还有些柿子，姐姐将它们收好，留着你们以后吃。”

　　房间里，姐妹兄妹三人格外温馨。

　　与弟妹说了几句话之后，赵雪儿将找到的食物藏好，拿了两个冬笋去了厨房。

　　掰开冬笋的叶子，扔进土灶里，赵雪儿有些可惜这会儿没有肉，不然来个冬笋炒肉，味道是极鲜美的。

　　想到这里，她抬头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胡想什么呢？现在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等荒年过去，再想办法弄点肉给弟弟妹妹吃。

　　屋内，云小糖小口地吃着手里的柿子，这大概是她此生吃过的最甜的柿子。

　　是姐姐千辛万苦才摘得的柿子。

　　看了看吃完柿子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地赵天儿，云小糖停下动作。

　　“哥哥，这个给你吃吧。”

　　赵天儿停下舔着手指的动作，看向双手捧着柿子递向他这边的妹妹，连忙摇头。

　　“不行的，妹妹你吃，哥哥不吃，哥哥刚刚吃了好大一个的。”

　　云小糖心里一叹，姐姐是重生的，她是穿书的，她们三人当中唯一的真正的小孩只有哥哥赵天儿了。

　　看着赵天儿的模样，她不由得想到21世纪，像他这般大的小男孩还正在家里撒泼打滚，是家里的小祖宗。

　　哪里会像赵天儿这般懂事，懂得照顾妹妹，懂得体谅姐姐的。

　　“哥哥，你吃！春儿还小，吃不了，你吃吧。”

　　赵天儿这才接过妹妹手里的柿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黑黢黢的眼睛里都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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