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智慧的女人

　　“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伊妲！”

　　约翰的语气里有一丝愠怒，仿佛在责备伊妲。他没想到，伊妲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殿下，将您带进来有什么不好的呢？您将会在佛兰德斯收获一个坚定的支持者，以便您在这里铺开您的影响力。”伊妲笑眯眯的说着。

　　对正常人来说，这绝对是没问题的。但是，约翰可是一点进军欧洲大陆的想法都没有。

　　爱尔兰和英格兰的事情，就已经够约翰琢磨一阵子的了。

　　“停停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但我得告诉你，我对欧洲大陆，完全没有野心。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约翰的话语里满是烦躁。

　　他说：“佛兰德斯的确富裕，没错，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我不想介入这里，对我来说，这里获得的一点利益，需要我付出很多来弥补，难道不是吗？”

　　约翰说的是实话。

　　佛兰德斯距离他的领地到底有多远？从布里斯托尔出发，到佛兰德斯，恐怕都要好几天的时间，约翰怎么保护自己在这里的利益？

　　“您的思维出问题了，殿下。”伊妲皱起了眉头，“难道您觉得我没有自保的能力吗？”

　　对伊妲的提问，约翰点了点头。他的确不相信伊妲能自保。

　　约翰的不信任，让伊妲有些沮丧。她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怨气吐出。

　　“殿下，您觉得，如果让您空手来到佛兰德斯，会有多少市民相信您？不论如何，您都需要一个盟友，在佛兰德斯帮助您吧。”伊妲解释道。

　　话的确是这么说的……约翰也有点犹豫了。

　　“您的领地里，巴斯、格温特和格洛切斯特，都是出产羊毛的地区。您觉得，佛兰德斯对您来说是否重要呢？”

　　被伊妲这么一点，约翰更加犹豫了。

　　他的羊毛，在经过意大利商人之手后，会流向佛兰德斯。在英格兰的意大利商人，通过西尔维奥这边的关系，约翰和他们的关系还不算差。

　　但是佛兰德斯这边，约翰是真的找不到人。

　　中世纪不像现代，他们对外乡人没那么信任，更多的信任本乡的熟人。即便是相对近代化的佛兰德斯，也还没摆脱这样的情况。

　　“假如有我给您做中介，我可以让当地的行会去购买您的羊毛。我们之间，可以免去意大利商人的转手所产生的费用。您知道的，他们收取了很多的费用，这也是他们赚钱的方法。”

　　伊妲的这番话，让约翰警惕了起来。她一直在谈论约翰的利益，但是没有说到自己的利益。

　　这说明，伊妲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她隐藏着自己的目的。

　　可是以约翰对经济的敏锐，怎么会意识不到呢？她想以更加低的成本购入英格兰的羊毛，以此做到降低成本，通过这样的方式排挤佛兰德斯其他地区的毛纺织品。

　　约翰一方面觉得她坏得很，另一方面也觉得，伊妲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系统的经济学。所有领主、市民对经济的理解，都依靠口口相传，或者自己的领悟。

　　伊妲能够靠着个人能力，理解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况且她还是个女人。

　　约翰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那你该怎么样保证我的利益呢？”约翰双手环抱在了胸前。

　　对这个问题，伊妲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从理性角度来说，伊妲可以背叛菲利普，那也可以背叛约翰。但伊妲又不想再次沦为傀儡，不想看着英格兰的骑士，在自己的城堡里到处晃来晃去。

　　看她没什么主意，约翰便主动提了出来。

　　“我会委派商人代表，和你的市民们签署协议。他会在这儿花钱投资，建立工场，然后雇佣布洛涅的市民。你不可以限制他，但是可以参与到投资当中，获得分红。如果有一天你把他赶走了，那可就没人给这些工人发工资了。一群游民，你也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一手萝卜，一手大棒。

　　这样的威胁，对伊妲的确有用。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让约翰注意到了。但是很快，她也恢复了过来。

　　既然想要自由，那就要承担自由的代价。

　　“您的计划相当不错。”伊妲说，“那么，您会有多少投资在这个工场上呢？”

　　约翰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是个相当有水准的问题。如果直接说钱，那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的计划。如果说工场规模，约翰又相当于给了伊妲一个准信。

　　所以，约翰准备打太极。

　　“这件事情，我会让我的那位委派人来和你谈。”约翰说道。

　　他仗着自己占有优势，明着和伊妲打太极。而伊妲对此毫无办法，她是弱势方，要是对约翰逼问的过多，说不定约翰就要让她尝尝苦头是什么味道的。

　　于是，商谈投资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您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伊妲问道。

　　约翰两手一摊，直接把计划托出：“你说呢？我现在恨不得一路冲到布鲁日和根特去，把那边城市的财富全部掠夺走。钱，我最需要的就是钱，我的军队需要钱。“

　　言外之意很简单，约翰准备向佛兰德斯伯爵菲利普敲诈一笔。

　　但伊妲没听懂，她对约翰的计划表示了质疑。

　　“那些城市可都是硬骨头，殿下。如果您去硬磕的话，肯定会让那里的市民奋起反击。到时候，您可能就要像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一样，被市民们群起而攻之。虽然您的军队十分强大，但是我不觉得他们能撑得住。”

　　听着伊妲的话，约翰明白了，这是在给自己出谋划策呢。

　　“我当然不会去招惹市民们，我知道他们的力量。我想的是，在菲利普手里敲诈一笔，然后带着钱跑路就行。”约翰笑着说。

　　这么坏的计划，伊妲听了之后，直翻白眼。

　　谁能想到一个王子，居然会这么坏呢？

　　“接下来就该去埃丹找你说的那对父子了，伊妲。”约翰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两人的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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