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细节里与神交锋
“让车站派出所把人拦下来。”陆琰拿起手机朝外走，“所长电话发给我。”
陆琰指挥着派出所的人帮忙问出了周和平离开前的情况和穿着的衣服，将这些线索补充给图侦后两个小时，终于有了新一步进展。
“可疑对象出现在东郊的产业园，里面有一个周氏集团名下的商储仓库，平时用来堆放准备运进城内的食品原材料。”
周家以餐饮业起家，和L市很多酒店的餐厅都有合作，只是身为集团管理人的周和平不应该偷偷摸摸的去那里，除非他想做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产业园内常有大车进进出出，监控拍到周和平进去后便没见到他，也许是跟着大车出来了也不一定。能藏在小轿车里消失的人，借着那么大的货车再消失一次再容易不过了。
今晚的特警队正好是张少华轮岗，接了电话之后便立刻通知还在局里的人下楼备勤，等韩子平和梁红英带着金属箱一下楼，两辆车立刻向东郊驶去。
等消息的时间总是漫长而无聊的，姜明霜因为今天翻译了太多的文件，又对周和平作了一份小侧写，有些耐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陆琰察觉后，走过去小心的把她抱起来放到副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想起上次的事情，怕她又翻身掉下来，拿了两把靠背椅过来拼在沙发边拦着。将毯子仔细给她掖好，俯身亲了亲她眉心，这才转身离开。
张楚利的位置正好窥见他俯身动作，见他出来，面带揶揄的对汪凌风说：“啧，也不知道是谁被叫做高岭之花来着，怎么还干些偷亲女朋友的事情。”
陆琰一点害羞都不带有的坐下来，拿起姜明霜写的东西来看，慢悠悠道：“你想亲还没有吧？”
两只单身狗：“……”
与此同时的东郊产业园，周氏仓库。
先头小队控制了仓库后给外面发了信号，张少华一挥手，后面牵着警犬的两名特警走在前面几米处，韩子平和梁红英则同他一起，进入了仓库。
仓库的发货时间一般在凌晨三点左右，现在刚过零点，只有几个备货员和值班的保安在里面，眼见着全副武装的特警们冲进来，个个都吓得动也不敢动。
韩子平走到保安面前，举起手机：“见过这个人吗？”
保安小心翼翼的打量一眼，瞬间放松下来：“这是我们大老板啊，姓周的嘛。”
“你还有小老板？”
另一个保安点点头：“有嘞，小老板是我们黄主管，不过好像一个多月没见他了，听说是家里出了事情回老家了。”
梁红英立刻将这条消息发到工作群里，让汪凌风查找“黄主管”的下落。
“你们最近一次见到周老板是什么时候？”韩子平继续问。
“就今天吧？”两个保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对，就今天早上，他突然来了，来了就直接进了办公室。我们还在纳闷怎么他亲自来查账，以为出了啥事呢。”
“他平时多久来一次？”
保安掐着手指算了算：“平时一个月一次，上个月他来了没多久，黄主管就请假了。这个月今天是第二次来了，上回来的是他司机，没进办公室，问了两句情况就走了。”
另一个保安插嘴道：“今天来的时候我看他拎了个蛮沉的箱子走哩，也不知道是啥，碰都不让碰。”
韩子平脸色一沉，和张少华打了个招呼，留下警犬在外面搜查，他和梁红英拎上勘查箱进了办公室。
打开上锁的办公室门，刚一进去，两人便闻到了奇怪的味道。韩子平皱了皱眉头，四处打量着这间不到三十平方的主管办公室，似乎想找出异味的来源。
梁红英忽然关上门，面带警惕：“血腥味。”
仓库主管的办公室里有血并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韩子平的视线扫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最后落在了墙角的文件柜上。
那柜子上面是三层装着透明玻璃的书柜，下面则是带锁的小柜子，漆面斑驳的露出里面的木头，能看出来是有些年头了。
梁红英大步走过去，一手托起下方箱子上的小锁，缓缓向外拉着锁头，两扇柜门和柜体之间的空隙逐渐变大，另一只手掏了手电用白光和紫外线光分别照了照之后，他放下心来，扭头和韩子平说：“这里面是空的，我看了没有连乱七八糟的引线，应该可以打开。”
这样的旧式锁完全没有难度，韩子平靠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一根铁丝，三两下就解决了。
梁红英小心翼翼的解下锁，打开柜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不仅没有东西，连灰都没有，比旁边那个没有上锁的柜子里面都要干净。
韩子平带着白手套的手伸进去摸了摸边角，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痕迹，明显是有人仔细擦过的。
他从箱子里找出鲁米诺试剂喷了一个边角，将柜门半掩挡住光线，没过多久，他们就在那个地方看见了荧荧蓝光。
“发现血迹之后，我检查过那个柜子，发现只有那个格子里有，还找到了三根纤维，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后来少华牵了犬进来，在单人床下找到了一大堆沾着血的纱布，根据血迹干涸程度来看有一个月以上了。”
切换到检验报告：“经过检验，纤维就是纱布的，应该是有人用纱布擦拭血迹的时候没注意被里面的木刺剐蹭下来留在那里。上面的血迹DNA重合度99%，初步判定为同一人，不过DNA库里目前还没有能配对的，也不是仓库员工的。”
韩子平切换了一张图片，“单人床下面发现了平均宽度为二十八厘米的不均匀拖拽痕迹，我猜测应该是有人进入办公室拿走了床下的什么有重量的东西。用周围的尘土厚度差做对比，时间不到半个月。根据保安所说，他见过周和平拎走了一个箱子，应该就是这个了。”
“藏在床底下，又有重量，二十八还不到成年男性的两拃，这么小一个箱子值得黄主管藏在床下面，又值得周和平千辛万苦去拿一趟，”汪凌风和张楚利小声说，“你觉得会不会是钱箱，装支票金条什么的？”
张楚利想了想：“可能倒是可能，不过周和平弄钱的渠道那么多，我要是他，肯定不会只因为钱跑这一趟。”
“先把血迹和周廷瑜的DNA比对，看看两份样本有没有血缘关系，有的话就是周和平的。”陆琰吩咐转头看向沈远帆，“辛苦你组里，尽快找到黄主管。”
他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刘挠挠头问道：“黄主管不是一个多月前休假了吗？”
沈远帆差点就忍不住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奔腾的长江，“我看你想休假！”
“我……”刚说一个字，小刘的嘴就被同事捂住带到一旁，保住他的小命。
沈远帆深呼吸一下，继续和陆琰说话：“你说那箱子里会是什么，值得周和平这么危险的去一趟？他是见过钱的，周廷瑜和周夫人的东西也不会在那里，难道是周灵瑜给他留了什么？”
“准确的说，是有人以周灵瑜的名义给他留了什么。”
姜明霜一脸慵懒的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她从韩子平说到开锁的时候便醒了，站在那里听了好一会儿，只是一直在想事情没有出声。
梁红英看过去，正好与她对视，姜明霜眨了眨眼，他忽然明白什么，脱口而出：“炸弹！”
方波一脸“徒弟成才”的欣慰表情，抬手在白板上写上那两个字后又打了个问号。
“假设箱子里确实是炸弹，按照保安的说法长度大概在一指左右，那么以床底高二十、普通密度进行最大量估计，装满箱子的话大约是八千四百克，合八点四公斤。”韩子平一顿，“上一次在诊所只是五公斤。”
梁红英摇头：“散装火药组装的话味道会很重，我能闻出来的。但如果是精制炸药，火药密度更大让杀伤力更强，加上有外壳包裹比较好储藏，最重要的是味道还小。如果是我的话会组装遥控，用起来更方便。”
“里面如果是遥控炸弹，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沈远帆开始觉得紧张了。刑事案件他没少办，但这么复杂的情况还是头一回，陆琰他们平时遇到的都是什么啊！
见梁红英点头，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凝重几分。沈远帆立刻通知一组全员到岗备勤，连夜追查黄主管、周和平及其司机的去向。
天色刚翻出鱼肚白，和张楚利换班睡不到三个小时的陆琰就被叫醒。一睁眼，见到他面带紧张的站在面前，说：“老大，我怀疑姜明风不在锦绣小区。”
按照他们昨晚的分工，陆琰值班的时候扫的是小区周边的录像，而正对房间的则是张楚利的任务。
陆琰走到洗手台边用冷水打湿毛巾擦了把脸，示意他继续说。
“老大你看，这是boss家里前两天的监控，家具摆放整齐固定，每天拉开窗帘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晚上六点。但是昨天是晚上六点零二拉开的窗帘，餐桌椅子的位置也变了。”张楚利拖动着进度条，“更重要的是，门口有一双鞋不一样了。”
如他所言，客厅中的家具摆放明显比之前凌乱，沙发上还有两件没有挂起来的外套，在进门的玄关处，前天放着的是两双黑色皮鞋，其中一双却在昨天变成了深棕色。
门口摆放的鞋子对于整个客厅来说是个极小的变化，而深棕色和黑色在月色里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否则也不会逃过了其他人的眼，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陆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抬手按下张楚利头顶翘起来的头发，轻轻拍了拍，对着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也算是自己“半个徒弟”的人认真说了一句：“辛苦了。”
“我刚和图侦和一组都交代了，重新回看录像，把搜索目标改成姜明风。” 被耍了这么多次，张楚利其实更想问能不能直接上门把人给抓了，“还要再做些什么吗？”
陆琰手指关节轻叩平板边缘：“等，等周和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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