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毁容
曲清如好笑地看向吴氏:“大娘子，你们对阿玦有亏欠有愧疚，那是你们的事，我凭什么要为你们牺牲？”
她扭头看赫连玦，发现他魂不守舍，似乎压根没听到吴氏刚才说的那番话。
吴氏轻蔑地看着她，让人把赫连玦送回屋子歇息，这才道：“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阿玦娶你，已经算你高攀。”
曲清如被气笑了，上手就想洒一盆黑狗血过去。
这等老妖婆，可真是罕见。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求人还一副施舍的样儿。
不过曲清如眼下不打算跟她争，吴氏显然打算强迫她就范，再强硬下去便是自讨苦吃。如今沈东山的罪名还没被洗刷，她跟另外两个绣娘暂时也离不开汐州，自然是先待在赫连家为好。
脑子没病的，此时都应当能屈能伸。
吴氏只看到曲清如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识时务地点了头：“那便谢谢大娘子了，我恭敬不如从命，能高攀上赫连家，我家定然是祖坟冒青烟了。”
吴氏还当她骨头有多硬呢，没想到这么三两句便屈服了。
看来这个小寡妇以前不过是在以退为进，真和赫连畴说的那样，是个有城府的！
好气，真的让她得逞了，可是又无可奈何。
吴氏气得右边脸颊抽搐了数下，想到什么，立马傲慢地抬起下巴：“我想过了，倘若你成亲后一直不能生，我会让阿玦纳妾，他是必须有后的。”
还没成亲便听说未来的夫君要纳妾，寻常娘子都会生气。
吴氏实在是憋得慌，才会忍不住过这个嘴瘾，只不过说完便后悔了。同为女子，她实在不愿意跟一个小辈如此计较。
曲清如贤惠地应声附和：“这是应该的，日后我做了他的正头娘子，自然也会贤惠地帮他张罗，一个不够便两个、三个。”
吴氏听她不生气，心头更闷了，但终究没再多说，挥挥手让曲清如离开了。
她和赫连畴曾经心平气和地讨论过很多次关于赫连玦的问题，倘若毁了他的脸，他们便必须想个法子把赫连玦的身份安给四房，毕竟只有四房娶了异域女子，这件事实施起来有些难度，四房忽然多了这么大个儿子，不太说得过去。
而且四房除了老四知道赫连玦的身世，其他人都不知，若非要把赫连玦安过去，势必还要跟老四屋里的说明前因后果……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风险。
当年老三被软禁之事到底有多凶险，吴氏最清楚不过，陛下一念之间便可以给赫连家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诛九族！
为了表示衷心，当年的族长，也就是吴氏的公爹主动献上赫连家一半的财富，老三夫妇为了打消陛下的疑虑，老三家的刚生产完便下地跪求他们换孩子，不然带着瞳色湛蓝的赫连玦去京城，只怕赫连一族亡矣。
这些年让赫连玦戴着面具出门，是赫连畴暗中让心腹在外面放了话，说瞳色异常的是四房家的孩子。反正老四生的儿子不止一个，一个碧眼，一个淡蓝色的，赫连玦戴上面具，别人也看不出年纪，自然而然便传开了，不会把戴面具的赫连玦和大房扯到一起。
吴氏想到这里，痛心地发现，安全起见，赫连玦不仅要毁了脸，还要毁去这双眼。
难言的不舍攥在她心头，心痛得每吸一口气，都痛得发抖。
“三弟，三弟妹，是我们大房对不住你们，你们把我儿养得那般出息，如今我却护不住阿玦的脸和眼……”吴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翌日，赫连家的宅子便失了火。
好巧不巧的，火势时从赫连玦那间屋子开始蔓延的。
曲清如和两外两个绣娘的屋子在前院，听说这件事时，曲清如一瞬间手脚凉透。
花青临说过，有一种叫麻沸散的药物可以让人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她原想着赫连家定会找最高明的大夫，用上麻沸散，再给赫连玦脸上来几刀，如此他的痛苦便能减轻许多。谁知道赫连家竟然会采用走水这样的方式！
她浑身发颤，拿起一个木盆便往后院跑，一起帮忙救火。
她赶到时，火势已经很大，所有人都在外面惊呼着：“小郎君？小郎君？”
曲清如心底发凉，这是想要赫连玦的命啊！
“阿玦！你出来，阿玦？”曲清如见不得自己熟识的人惨死，她什么亲人都没有了，赫连玦叫了她这么久阿姐，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她喊得撕心裂肺的，就在她一盆水浇湿了自己，打算冲进大火看看情况时，两个火人从大火里跑出来。
“快！把他们身上的火浇灭！”曲清如嘶哑着嗓子，指挥身边那些傻眼的下人。
他们顿时回神，把盆里的水往他们身上浇。
曲清如甚至能听到火被浇灭的滋滋声，靠得近了，还能嗅到被烤熟的肉味。
赫连玦上半张脸还戴着面具，下半张脸黑乎乎的，看不出有没有烧焦。曲清如几乎敢确定，这张面具揭下来后，上面半张脸一定已经被烫得面目全非了。
她颤声道：“阿玦？痛吗？”
她若能早点知道吴氏会用这样的法子毁了赫连玦的脸，她一定答应赫连玦的那句“私奔”，先带着他离开这个丧心病狂的地方。只要换个身份，改名换姓，用麻沸散帮着他改变容貌，何尝不能安生一辈子？
即使事先做了防护，赫连玦的头发还是烧焦了一大半，脸上发麻，眼下似乎感受不到疼痛，鼻腔里全是焦糊味，一双眼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
但赫连玦看清了曲清如眼底的关心，想冲她笑笑，但是刚咧嘴，脸上便传来剧痛，下一刻他两眼发黑，便不省人事了……
京城，陆辞寒从噩梦中惊醒时，大理寺正好差人来找他。
天刚蒙蒙亮，侯府依旧被禁军包围着，一切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远在泽州的曲清如，眼下不知安全与否。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大理寺时，看到陛下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正在和祝甄说话，见陆辞寒来了，那太监笑眯眯道：“举人公，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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