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嫁给阿玦
赫连玦听到巡城校尉的话，狠狠颤了下。
刹那间，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长到这么大，必须在人前戴面具的原因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解释。怪道他戴着面具在外招摇时，总有人说他是四房的儿子，起初他还会强硬地解释，但这个行为在外人眼里反而欲盖弥彰。
毕竟整个赫连家族，只有他四叔娶了异域女子，瞳色异常的孩子按理也只有他们夫妻生得出。外人只以为他拿着赫连家小儿子的名头在外逍遥，才会不怕被外人告装。
曲清如听到巡城校尉的话，却狠狠一颤，她忽然想起她当初随同陆辞寒参加国舅爷家的宴会时见到过一位将军。
赫连玦的身世，她此时此刻猜得七七八八。
梁铎反应比赫连玦快，狠狠愣怔片刻后，上前就把赫连玦的面具给重新戴好，又转身扶起巡城校尉：“校尉大人认错人了。”
校尉站起来，开了一把眼角的泪光，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的赫连玦不过十六，而他曾经追随过的赫连大将军比他还大两岁。
况且，赫连大将军也不是蓝眸，其夫人也是大梵朝的百姓，都是棕黑色的眸子。
校尉狠狠一颤，想起曾经听说的一个传闻。
胡夷国一直对大梵朝虎视眈眈，隔三岔五地想吞并大梵朝，早年北境有陆老将军镇守，西境有赫连大将军镇守，所以胡夷国一直没有得逞。有一次胡夷国夜袭赫连大将军的营地，听说抓获的胡夷人口口声声嚷着赫连大将军流着胡夷国的血脉，应该重回胡夷国享荣华富贵。
那件事最后以赫连大将军亲手砍下胡夷人的脑袋而结束，但胡夷人说的话不胫而走，惊动了京城。陛下紧急派来另一位大将军，把赫连大将军召回京城。
赫连大将军在京城待了两个月，具体情形谁都不清楚，只知道临时更换了统帅，西境频频战败，汐州一度失守。
后来京城那边要接赫连大将军的夫人过去安胎，谁知道大将军夫人半道上便产了一子，整个月子都是在马车上坐的，待她们母子抵达京城没多久，赫连大将军得已重新回到西境掌管大局，浴血拼杀把胡夷人打出了大梵朝。
这些年大将军夫人和大将军之子，一直都在京城里享福。
校尉想到这些，狼狈地揩揩泪光：“我老糊涂了，赫连家的孩子，长得像赫连大将军也正常。我当年只是个百户长，要不是赫连大将军，我的命早就没了。赫连小爷，多有得罪了。”
校尉二话不说，带着手下官兵退出了宅子。
曲清如暗道不好，拽了下梁铎：“你快追过去，请校尉大人和那些官兵务必守口如瓶，不能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她说着看了一眼赫连玦，补充道：“不能把阿玦长得像大将军的事说出去。”
梁铎点了下头，又看了赫连玦一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出去。
曲清如记得前世陆辞寒参宴时总会寻机会跟她说各家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为的便是让她和女眷打交道时心中有数。
毕竟女眷之间打交道，也多半和自家夫君亲近谁疏远谁大有关系。
她记得陆辞寒说过，赫连大将军虽然威风八面，但一直如履薄冰，因为陛下一直怀疑他有胡夷国血统，担心他会倒戈向胡夷国，所以明面上让他荣耀加身，背地里却极其防备。
曲清如不傻，刚才那个校尉看到赫连玦后便下意识单膝下跪，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赫连玦长得有一点点像大将军，只怕……
曲清如看到赫连玦摘下面具，摸着自己的脸发呆，十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觉得赫连玦这张脸，怕是和年轻时的赫连大将军长得一样。
怪道赫连大房不让赫连玦在人前露脸，是担心他这张脸再配上这双眼，会给赫连大将军带来祸害吧？
曲清如正沉思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响动。
赫连玦想把案几上的面具拿起来，不料手一抖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脑袋又狠狠磕在了案几上。
曲清如看他失魂落魄的，定是知道些什么，关切道：“阿玦？你还好吧？”
赫连玦茫茫然看向曲清如，忽然来了一句：“阿姐，我们私奔吧。”
换做往常，曲清如定然会骂他，但今日没有。
她明白赫连玦只是忽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下意识想逃避。
不论赫连大将军有没有胡夷国血统，不论赫连家在泽州甚至汐州多有排面，伴君如伴虎，只要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心有疑虑，赫连家便有危险。如若不然，赫连大将军的妻子儿子也不至于一直住在京城做人质。
曲清如太清楚京城里那些蝇营狗苟了，只要赫连大将军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即便他对大梵朝忠诚不二，只要有人进谗言，陛下就还是会怀疑他的忠诚。
赫连家很可能即将倒大霉了，赫连玦这张脸配上这双眼，会加深陛下对赫连大将军的怀疑。
梁铎回来时，竟然带着大娘子吴氏。
吴氏看到赫连玦没戴面具，恨得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论什么原因，人前不得摘面具，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大娘子，刚才那情形真的不怪阿玦……”
“都是你！”大娘子满眼通红，她得知赫连玦悄悄离开泽州后，连夜追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若不是你，他怎得会不听话，离开泽州？”
曲清如很想呛回去，但她知道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大娘子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尽快封紧那些官兵的嘴。”
吴氏淡定下来：“我已经差人送拜帖，今日便去拜访刺史大人，梁铎也已经特意叮嘱过那位校尉，但愿不会出事，但愿……”
曲清如迟疑地看了下赫连玦的脸：“大娘子，恕我心狠，以免后患，阿玦这张脸应当……”
吴氏打断她的话：“赫连家的事，无需你指手画脚！”
她猜到曲清如的意思了，让她毁掉赫连玦的脸？凭什么？
她三弟拼死拼活守护大梵朝的安稳，凭什么要因为赫连家有胡夷国的血统，就要毁掉一个孩子的脸？毁掉他这一生？
“大娘子，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今汐州粮仓被烧，倘若有异常消息，定会比往常更快地传回京城，好绣坊的东家如今还被关着，很可能会成为烧毁粮仓的替罪羊。可倘若赫连家的事情泄露出去，替罪羊怕是会唤人。”
吴氏深深地看了一眼曲清如，似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你既如此关心阿玦，嫁给他吧。”
为了赫连一族，确实应该牺牲阿玦这张脸了。
但她也不愿意白白委屈了阿玦，失去一张脸，便用他喜欢的女子作为补偿吧，她同意了，让阿玦娶这个寡妇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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