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共帐
听到温越这番话,荆朝有些诧异,心里委实宽慰些许。
正熙帝继位以来的种种,导致西宁军间颇有怨言。
幸好朝中还有这么一位明事理的掌权之人,不是所有人都天经地义地把他们西宁军当骡子使。
“这位就是嘉元公主了吧?”荆朝把目光投向南枝。
南枝刚点了点头,想叙个礼,便见这位女将军敛去了恣意不羁之色,颇为严肃地后退一步,对自己鞠躬行了个大礼。
“荆将军,你这是?”
荆朝正色道:“此番若不是公主深明大义,不顾安危,亲入若羌,查明畴江水路上的情况,不知道多少西域内应,还藏在黔西里通外国,吃里扒外。
这一礼,是我荆朝替西宁军为公主行的!”
南枝被她这突然的严肃凛然弄得面红耳赤,有些不习惯地摆了摆手:
“将军言重了,这都是我身为大梁子民,该做的事情……何况若不是您派晏都尉支援,只怕我已经陷在若羌王宫里。失了性命了,是我该多谢您才是,您实在不用如此客气……”
荆朝这才抬起头来,恢复了常态,却又将她一看,略有深意道:
“当日那个姓姚的来找本将时,说要给钱帮我出兵,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去若羌后一定要把你平安找到手。
当时本将还奇怪,这位公主是个什么人物,竟能让姚九思也惜才至此,百般保全你的性命如今才明白,难怪。”
南枝微怔。
姚九思……当时是这么和荆朝要求的吗?
他让荆朝一定要救出自己?
见南枝表情有异,温越将手安抚性地放在她的肩头,对荆朝道:
“姚贼心狠手辣,无所不为,不过是见阿枝年幼高才,又善经营,所以才要将军护着她罢了。如今他已经溃逃,将军又提起是何意?”
荆朝:“不过是夸一夸公主罢了,恪王殿下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活像本将是个登徒浪子,要欺负轻薄人似的!”
“……”
温越本来是不愿意,南枝又因为姚九思的事情心情受影响,更看不惯荆朝当着自己的面,明目张胆地试探,就差直接问:
“嘉元公主和姚九思是什么关系,那贼人这么护着她!”
谁知道这么一句话,难得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荆朝还是这么不讲究!
“关于若羌的折子,本将会好好写;本将劳烦恪王殿下的事情,也请殿下多费心了。”
温越:“本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还请荆将军派人来,带本王实地去看看。”
“好说好说,不过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
今天也不早了,几位连夜奔忙,先去歇息吧。”荆朝喊来一个小兵,“你去把弘毅叫过来,让他招待客人。”
“是!将军!”
知道荆朝还要和那若羌使臣扯皮,又得和晏临章商讨军中的私密事,温越不做多留,带着南枝去了荆朝给他们准备下的帐子。
南枝坐上了毛毡褥子上,后知后觉:
“荆将军……只准备了一个帐子?”
温越把外袍褪去,放在衣椸上,闻言笑了,故意道:“是啊,若是阿枝觉得不妥,我让她再备一个?”
话音刚落,便觉得后背一重,小狐狸直趴到了自己身上,蹭了蹭他的脖颈,双手一揽:
“……她是怎么知道的!”
温越回身把人抱了起来:“我来黔西和她做交易,第一件事就是要救你,何况在若羌时那么多她手底下的兵,眼睁睁看着你被我抱进怀里亲,刚刚又是那么个模样,荆朝又不傻……”
南枝用手把他的嘴一堵,不许他再说,却被他抓着掌心又亲了下,又是脸热又是意动,干脆侧过头去不看他。
温越酸溜溜道:“刚刚听见姚九思说要救你,你一脸感动,怎么如今听见我也这样,就无动于衷呢?唉……”
“你又来!”南枝抱着他的脖子顺势推他倒在了榻上,就去抓他的痒处,“他是我叔叔,又是个太监,这个醋你也吃,也不怕把牙酸没了。”
温越抵抗不得,被她挠得直颤,俊脸红潮,活色生香,干脆翻身而下,攻城掠地,倒把人箍在了怀里,低下头来。
“呜……”
南枝抵着他的胸膛的手微微地蜷缩起来,小脸情不自禁地迎合上去,又被扣住了脑勺,辗转更深。
半晌,她才靠着他气喘吁吁,回复过来,眼睛微微湿润。
“不过,说真的阿枝,你当真没有不舍得姚九思吗?”温越把玩着她的头发,等她平息了,温声问道。
南枝想了想:“也不是这么说,若说一开始,就算出于立场必须杀了他,我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但经历这么久的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让我直接杀他肯定不会像原先那么干脆。”
只是如今,自己脱离了险境,姚九思对她来说暂时没有了威胁,反而因为信任自己而暂时落了下风,变成弱势的一方,南枝反而生出了恻隐。
但如果哪一天形式转变,有必要的话,她还是会让他死。
只是会在他死后多伤心一阵子吧。
“对了,荆将军说让你帮她做的事情是什么?”南枝想到了临走之前荆朝的话,问道。
温越:“阿枝,此前姚九思来找荆朝合作,他之所以敢,是因为他抓住了荆朝的把柄。你知道,是什么把柄吗?”
南枝摇了摇头,思忖道:“姚九思找荆朝联盟,是用送银子的方式,说明他知道荆朝如今很缺钱这个把柄,和钱有关系?”
“不错。绍永十七年的时候,姚九思在西边发现了许国公府的秘密:他们在黔西胥山附近,挖出了砂金矿,但却隐而不报。
这么多年,荆家军费难继,都是靠着这座瞒着朝廷的矿山支撑下去的。但是私自采矿在大梁是重罪,若是被朝廷知道了,荆朝连自己的帽子都保不住。”
所以,姚九思拿着砂金矿的一重威胁,和军费的一重利诱,堂而皇之地找上了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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